吃完后起身要走,想了想又回头,问了老人一句:“您有问过您的孙儿,为何要去修行么?”
老人愣了一下才道:“没问过。那小子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正事儿,读书也不好好读,哪是修行的料子。”
庄风不置可否,道一声“谢您的馄饨”便离开了。
小镇并不大,庄风从头到尾走了一遍不过花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在镇子尽头的一间破庙里停了。
庙也很小,只一进深。佛像尚还立着,不过半边身子似是被坚硬的东西敲过,从一个缺口处延伸出许多裂纹。供桌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几个供盘已经发黑。庙里稻草散乱,隐隐有些霉味。
庄风将稻草堆了一堆,从包袱里拿了件衣服铺了一铺便躺下了。庙顶的瓦片已经败落,透出些夜空的颜色。
到后半夜时,庄风被一阵细小的声音弄醒,从庙外不远处传来,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是谁的脚步,还夹着几声低语。
未几,那脚步便冲着破庙来了。庄风佯躺着不动,一片漆黑中,脚步声和喘息声撞过来,有人靠着他旁边的柱子坐了下来。
那人平复了一会呼吸,愤愤道:“绑着我就拦得住我了吗?今年我一定要去!”
“你要去哪?”
庄风冷不丁冒出一句,将那人惊了一大跳,手脚并用地将柱子抱着,声音颤颤:“你是人是妖?”
庄风笑一声:“非人非妖。”
“嗯?非人非妖那不就是仙?”说到这,那人扒拉着柱子的手脚松开了,循着庄风的声音摸过去,先摸到了碧珩。
上下前后摸了一圈,惊道:“仙剑?”
庄风坐起身,将碧珩捡起抱臂揽在怀中:“是仙剑。”
得到肯定回答,那人倒是不做声了。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在稻草堆上,谁也看不清谁。片刻后,那人摸索着起身,往旁边走了两步。然后嗑嗒一声,供桌上黑得认不出模样的蜡烛亮起了光。
微光照不满破庙,却足够将两人附近照得清楚。庄风偏头,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衣,很是利落,面上有薄汗,不知是惊的还是累的。
少年转过身来瞧了庄风一眼,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道:“我听你声音就知道年纪不大,还想哄骗我?”说着又坐到了庄风面前,盯着碧珩不放。
庄风不说话,任他盯着。
少年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双浓眉微微皱着,好一会才道:“这是你的剑?你是修士?”说话间目光仍旧黏在碧珩上。
庄风觉得自己目前称不上一个修士,但是鉴于自己是奔着修行去的,就勉强应了一声。
少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映着烛火像是藏了月光在里头。他激动得抓住庄风的肩膀:“你是哪个门派的?修的是哪一道?你师父是谁?我叫晏知行,你叫什么?”
一串问题让庄风招架不住,只答了最后一个:“我叫庄风。”对着晏知行明亮到不可思议的眼睛,庄风又解释了一句:“还未拜入哪个门派。”
晏知行放下手,半信半疑:“没有门派哪来的剑?”
生怕若说是师父给的再引来别的疑问,庄风只得含糊道:“我家祖传的,到我这一代让我带着修行去。”
晏知行又伸手摸了摸下巴,庄风暗忖这可能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晏知行没再说什么,示意庄风旁边的稻草:“我能躺下么?”庄风刚点头,就见人躺倒了,舒服地呼了口气。
两个少年就这么并排躺着,半截蜡烛已经烧到底,挣扎两下后灭了。
庙里又黑漆漆一片。
“我爹娘都不同意我上山修行,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寂静的黑暗里,晏知行忽然冒出一句。少年的声音闷闷的,很不以为然的语气。
庄风道:“那你为什么要去修行?”
听到这个问题,晏知行一骨碌爬起来,盯着只模糊能看到人影的庄风,道:“因为你说你是修士,我跟你讲讲,我从来没跟别人讲过,你不用起来。”晏知行阻止庄风起身的动作,继续道:“你就这么听我说。”
“你应该看到了吧,这就是个小镇子,什么都没有。我很小的时候就把这里玩了个遍,连这间破庙也是。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镇子里没人敢进这个庙,但是我从小就在这玩。你看,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
庄风默默点头,这庙虽然破败非常,显得有些阴森,却没什么可怖之处。
“十岁的时候,我实在是厌烦这个镇子了,一个人收拾了包裹,准备去外面看看。”
庄风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副画面:夕阳西下,一个丁大点孩子背着个小包裹,神情正经严肃,准备赴一场未知的未来。
“出了镇子一直往东走,我觉得自己走了很远了,就停下来歇会,忽然发现有个人坐在我旁边。我盯着那人看了一会,他就问我我家人在哪。我说不知道,我离开他们了。”
说着晏知行停了下来,再出声的时候就有点愤愤:“后来说了会话,那人就把我绑住,绑到了一个山洞里,那山洞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