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呢……”
如人所见,老杨十分擅长东家西家的稀奇事儿。
当然,这不怪她。小镇偏僻人也不多,所以各家都有点弯弯绕绕的关系。诸如东家是姐妹,西家是表兄,南面是二大爷他小舅子的同学的孙子,北面是老队长他女儿的婆家的堂侄儿……这家的闺女儿那家的小子怎样怎样了半天都能在镇上传个遍。一条上学的路,会遇到无数认识的人,运气好的时候,一个个招呼下来,脸都得笑僵。脸僵了,嘴也歪,以至于到了学校,背单词全走调。
她说得眉飞色舞,周惠然听得惊魂未定。周惠然觉得她妈想把她打包送人,但没有证据。
“妈,您还会看相?”
“?”
“您不是算准小燕子能找好对象嘛。我是说您厉害。”
“乖不乖从小看得到的。哪像你,一个女娃娃腿翘这么高,吊儿郎当的;一天就知道吃吃吃玩玩玩;啊,葡萄皮儿还吐了一地……”
“妈,我可能也就这样了,要改应该来不及。但您可以找个乖巧媳妇。只是,要等等,主要是还不知我哥在哪儿扛沙包……”
周惠然说完就觉得要遭!咋就嘴欠扯上了老杨心中的小皮袄了呢。
皮袄她妈的脸色很不好。
老周就在这时开了口:“谁以后到了我们家都是福气,你妈这么好的婆子妈多难找。家里坡上哪样不是你妈打整的?你这么机灵也全是遗传你妈……”
周惠然惊恐未定,但依旧在心里给老周点了个赞,特别想问他一句:您这样说不心慌么?
差点点了火药桶,顺带被秀了一脸。周惠然要还不闪人就是傻子。十□□的她还瘦,跑得也快。但这并没影响她听到老杨的咆哮:“往哪儿跑!还有,周中国,你就是个和稀泥的!”
周惠然又在心里给老周说了一声:保重。
两三点钟的午后,正是一天中最燥热的时候。幸好,路边的榕树枝繁叶茂只从缝隙里落下一丝丝刺眼的白。周惠然在树下站了半晌,转身向右。
一路走一路踢石子。百十米,走到一栋二层小楼下,她扯开了嗓子:“霍小南,有人找!霍小南,有人找!霍小南,有人找!”连喊三遍不带一秒停顿。
很快,二楼阳台探出一个清瘦的脑袋:“谁找我?”
周惠然一本正经:“我。”
霍小南“啧”了一声,一幅我就知道的表情:“上来,门没锁。”
三步并两步爬上楼,周惠然看见霍小南铺了张凉席在地板上,正盘腿玩俄罗斯方块,面前还放了本书。
周惠然扫了几眼: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已,每战必殆。
知己知彼,正合周惠然的心意。
“看《孙子兵法》呢。只是你这一边看书一边游戏的,一心二用太不专一了!”
“这游戏刚开始的速度太慢等得慌我就瞄几眼,等速度快起来也就不看了。”
呵呵,周惠然暗自翻了个白眼,学霸的世界果然不一样,玩游戏的空隙里还能看《孙子兵法》!霍小南这话看似没法接,但周惠然肯定还是要接下去的。她说:“一心一意方为真心,我觉得你可以专心看书,把游戏机交给我为你分担。”
“我觉得不行。”
“你再说一次!”
“不行。”
得,迂回战术宣告失败,这是逼着人撒泼耍赖。
“刚刚为什么凶我!”周惠然拉出同归于尽的架势,很凶。
“没有。”
“那你啧什么啧?”
“那你骗什么骗?”
“你是学霸啊。有人找你这句话没问题吧?这个‘有人’是我也没问题吧?所以我找你有什么问题?或是你觉得我不是人?我这么说最多就是啰嗦了一点,把一句‘我找你’变成了两句。写作文还讲究凑字数呢。我多给你说两个字你还挑剔上了?”
霍小南扶着额头:“好,你赢了。”
周惠然理了理头发,结束表演。
结果,撒泼抢到游戏机的人三五分钟就把自己撞死在游戏里了。周惠然这爆脾气还真不信这个邪!然后,她两三分钟就把自己撞死。再战,一两分钟又撞死。
霍小南把书放在一边,带着怕把他家点了的忐忑说:“我教你。”
“好。”
霍小南伸手去按游戏机的键盘。可能是离得太近,温热的气息就那么轻柔地拂过周惠然的脖子,和无数次在教室里给她讲题一样。
但这次,似乎有点怪,周惠然条件反射般避开了。
霍小南一脸的莫名:“你抽疯呢!”
周惠然挤眉弄眼:“只是突然在想我俩厮混的时候太多,你家依依同学会不会吃醋打我?”
霍小南张了张嘴,组织了好久语言,然后说:“放心,她不会。”
“显摆!”周惠然把游戏机丢到霍小南怀里,捡起那本《孙子兵法》:“我看书。腹有诗书,没有气质也有气势。”
最终,周惠然在霍小南家的地板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她化身白衣女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