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景行认真起来的时候,没有什么能够成为他面前的阻碍。
当夜晚降临后整座城市仍在睡梦中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霍景行已经下令将整座城市掘地三尺翻了个底朝天。
霍景行称这次行动是寻回走失的那只鸽子,他觉得这很贴切。
在一座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个藏起来的人,难度也和找一只会飞上天空的鸽子也差不多了。
焦明月明显感受到这次行动和之前的不同了,之前多半是霍景行漫不经心地放任他的属下不那么认真的工作,但现在——她看到霍家几队擅长搜索的精英已经蓄势待发,而家族后备的封印小组也随时待命。
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一样,这次显然是动了真格。
去极其危险的焦土中心屠杀恶龙也差不多就是这个阵营了。
“屠龙?”霍景行听到她的比喻笑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个说法的确和他所要找到的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可不是去屠龙的,我们要找的是屠龙勇士。”
他多爱他的西洲,爱他初见时从焦土凯旋,身上甚至还未洗去龙血的污浊。霍景行看到对方的脸庞上挂着半凝固的血迹,已经死去的龙的威压还在面前这人的周围盘旋,但奉西洲挺拔的脊梁却没有因此受到半点曲折。
一见钟情是存在的,霍景行想,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直跳,就好像又重新感受到那时自己如对神像般虔诚的悸动。
他可以自负地宣称,自己的爱的确是经久不衰的。
“如果我们见到了奉先生,需要在第一时间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吗?”焦明月首先要确定老板的态度,对待老板的心上人有对待心上人的做法,而对待家族的阶下囚自然也有对待阶下囚的做法。
霍景行听到这句问话的第一反应是诧异的,他像是听到什么再可笑不过的笑话似的看着眼前干练的秘书,笑两声想反问对方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他给所有派出小队下达的命令是在见到奉西洲的第一时间要向自己汇报,并禁止了一切轻举妄动的行为。
“当然不行,这次行动是‘找’回我亲爱的小白鸽。”
“而不是把他‘抓’回来。”
作为总指挥的焦明月很快就收到了从前方传回来的两个消息。
其一是被允许使用大范围锁定法术的搜索小队很快确定了目标所在区域——动了真格的霍景行允许他们使用家族战略性法器。原本这种类似大炮打蚊子的做法不会被家族成员同意,但霍景行力排众议,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其他成员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就像是在任性地要求别人找到自己最心爱的玩具。焦明月一边根据情况变动而调整人员部署,一边看了眼旁边散发愉快气场的老板,心想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再过多深究老板的想法。
但第二个消息是,虽然所在区域已经确定,但由于不知名法阵的干扰,让搜索小队很难确定具体位置,不得不转而从实地搜寻,这将会花费大量时间。
“这肯定是西洲的手笔。”霍景行非但不生气,还赞叹了一句。他当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全无对策,毕竟曾经作为最顶级驱魔人的存在,会这种干扰法阵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霍景行的桌上放着一束色泽鲜艳的蔷薇,丝绸厚重的花瓣娇艳地在空中完全舒展。按常理说现在早过了蔷薇开花的季节,但偏偏面前的这束花被他施加了好几重法咒保存了下来。他一边用手指摩挲着花瓣,盯着鲜嫩的花朵忽然就笑了出来。
这束花是很早以前从他的花园里摘下来的,但亲手种下它们的人却是奉西洲。
这些蔷薇来自于一个极其名贵的品种,但霍景行也仅仅觉得它们好看,便顺手送给了奉西洲当作礼物——他没指望奉西洲能把这些身娇体贵的花朵种出来,大不了给对方当做消磨时间的玩意儿。
但没想到奉西洲花费了不少心思真把这些花种了出来,大大小小的法咒在地面运转,各司其职,种花流程最隆重的程度也不过如此了。
而等到开花的时候,霍景行眼巴巴地要来了第一朵盛开的蔷薇。
“花开的时间太短了,我只好用万全的手段保护它。”自蔷薇从枝头摘下,它的生命力就在不可逆转地流逝,就连强势如霍景行也无法改变这样的自然规律。
但他很快用定格的时停法咒暂停了花朵的时间,满意地看着这永远停留在原状的事物。
霍景行没说,他其实想暂停的不是花,而是种这朵花的人。
“我有保护他的责任,离开了这里他还能怎么做什么呢?”霍景行看向他尽职尽责的秘书,脸上的神色就好像他真是为了保卫神像而站出来的最忠实的骑士。
霍景行本想干脆就这样解开时停的法术让人看看花朵没有保护的结果,但转念一想他终究舍不得,最后还是珍而重之地给蔷薇再加上一层防护。
他正大光明地把自己的占有欲和保护的责任混为一谈,却又虔诚地将花朵捧在手心,“你看,如果没有法术的保护,它很快就会化作灰烬随风散去。如果我不保护西洲的话,他衰弱的身体又能支撑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