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讲一个故事吧！”在精神世界里，恶魂的语句变得连贯起来，只见小女孩抱着故事正摇头晃脑坐在漏了气的月亮上。
原本是个可爱的场景，奉西洲却在恶魂开口的瞬间感受到了呼吸困难。
就像是被人死死勒住咽喉似的，呼吸道的堵塞感让他眼前发黑。
“你……想听什么故事？”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把话吼了出来，答应了恶魂要求的一瞬间恐怖的窒息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女孩抬起头看着布偶云朵，像是真在认真思考似的。过了半晌她终于让视线回到奉西洲身上，歪了歪头把故事书翻开。
“我想听一个真实的故事呀。”就像是书里虚假的故事已经让她看腻了似的，小姑娘眼神期待地看向奉西洲。
讲故事，驱魔人奉西洲并不在行，就算是很早之前照顾符灿的时候，对方也早过了要听晚安故事的年纪。他皱了皱眉头打算在脑海里搜索一个驱魔的故事——给恶魂讲驱魔故事，他想自己怕不是疯掉了。
“我曾经在焦土正中心见过一条龙……”
“不要这个故事！”但小姑娘眉头一皱，只是听了个开头就对这种故事全无兴趣。她像是有点恼怒地翻了翻手上的故事书，指着其中一页向奉西洲示意道，“霍景行是谁，我要听他的故事！”
虽然奉西洲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他现在才意识到恶魂手上一直拿着故事书的目的并非全是提防被自己摧毁，同时也能通过它看到自己的些许记忆。
“我要听故事！”没得到回应的小姑娘尖叫起来，尖锐的嗓音如同千万根钢针一般直直挑战着奉西洲的鼓膜。
奉西洲想着竟然都在这种时候了，他的关注点甚至还在霍景行竟然被小姑娘直呼其名上。
小姑娘要听的是一个爱情故事。
但奉西洲想，他和霍景行哪儿来的爱情。
故事有一个俗气的开头，奉西洲绞尽脑汁才想起来他第一次和霍景行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是一个内容早就忘掉的会议，奉西洲代表驱魔人协会坐在中间席。他抬眼就能看到首席的霍景行眼神炽热地直视过来，原本他最初还不能确定对方是否正注意着自己，但很快他就看到霍景行起身向这边走来。
那是第一次，奉西洲看到初次见面的人有着以如此复杂的眼神——原谅他那时用了虔诚两个字，否则奉西洲实在想象不出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词语形容对方的眼神，就好像对方正一步步靠近他信仰的神明。
但那虔诚之下又暗藏着掠夺的神色，似乎是正暗自盘算着如何将镀金的神像据为己有。
奉西洲听到旁边和他坐在一起的驱魔人协会会长叫了对方一声“霍家主”，只见对方点了点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却一点没有移开。
“我们，之前见过吗？”这是奉西洲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蠢到就连后知后觉的奉西洲本人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脸笑话自己——听起来怪像一句没话找话的搭讪。他们之前当然没见过，奉西洲挑了挑眉，他就算记性再差也不可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这么有名的人物。
“也许吧。”霍景行先是愣了片刻，眨眨眼也反应过来，口吻轻快地像是打了多年交道的朋友似的开个玩笑。
他们就像是一见如故的挚友。
现在想想，他大概是那个时候就已经被霍景行盯上了。
如同蟒蛇一般靠近全无防备的猎物，再一圈一圈收紧，直到猎物完全陷入它的陷阱。
但即使如此，它也不肯松懈——只有感受到猎物融化的血肉在胃里融化，蟒蛇才心满意足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