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鱼眉头深深蹙起,他没有动。
如果棋格上只有他和花舟两个人,尤鱼会迫不及待置他于死地,从复活的一刻他就在等着报那一刀之仇,等着他的认错。
但玩过象棋都知道,想要“将军”对方,不可能一子不动,完子不弃。
这注定是个要见血的棋局。
棋格上很多人是他不喜的,甚至好几次挡着他的路,他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但不代表他可以随便决定他们的生死。
不过那边花舟似乎不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他坐在王座一般的转椅上,竖起一指,指了指他们头顶的方向,只见整齐的巨大的黑色数字悬浮在他们头顶。
“鱼儿,刚刚忘了提醒你,当数字归零的时候,你若是还没有动,岩浆就会把所有人吞噬,包括你我,什么都救不了我们,这是规则。现在棋局已经开始,规则已经生效。”
他用的是他原本的声音,有些许沙哑,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尤鱼从前很喜欢他趴在他的背上,用这副语调说些叫人耳红的话,尽是蛊惑。
此时,尤鱼眸光里透着凉意,只觉烦躁。
花舟在逼他选择。
要活还是当个好人。
好人一无所有,他的复仇,他的上层塔,所有他梦寐以求的都会毁于一旦。
另一边,一个人就可以阻止一轮岩浆的发生。而一个好的棋手,断然不会一个对决之间,就损失掉一颗棋子。
似乎并不难选择。
象棋是他手把手教会花舟的,他熟悉花舟棋盘上的所有套路。很有可能,他只会浪费几个人就能赢下棋局。
几个人而已。
就像火车来了,你救一个人还是几个人的选择题一样,乍一听起来,好像数字多的更划算。
但花舟似乎忘了他从来不是个尊重规则的人,他为什么要做这个选择。
他现在是这个世界的神不是吗?
心念之间,头顶不断缩小的红色数字突然暂停,停在04:23的位置。
“现在我们有的是时间了。”尤鱼学着他的动作指指头顶,同时也给自己捏了个王座坐着。
等到了七点,这个臆想的世界就不复存在,花舟也就没办法用其他人来限制他。
花舟面上露出笑意,似乎是欣喜他作出的反应,他缓缓开口问:“你知道现在外面几点了吗?”
尤鱼心头冒出不好的预感。
花舟没有吊他胃口直接道:“9点半。对了,看在我们的交情上,再附赠你一个消息,审计员10点就会到。”
这句话变相肯定了尤鱼对任务的猜测,果真任务就是像审计部门揭露医院的不对劲之处吗?
只是这更加增加了他的疑惑,他顺势问:“024代表什么?”
他一直想不通024背后代表的和任务有什么关系。
花舟笑笑没有给他答案,他手指动动,头顶的数字再次走动起来。只是却不是从04:23开始,而是直接跳到了02:03。
跳过的时间正巧是他们刚刚说话的时间。
花舟算的一秒不少。
不过也可能是规则的限制。
不管他如何暂停,时间还是会一样走,到点不动,所有人都会被岩浆吞没。
没有选择了吗?
尤鱼从椅子上站起身,手臂抬起。
随着他的动作,花舟也停下转椅子的动作,眼里闪着晶亮,似乎很期待尤鱼会走哪步棋。
可等了几秒,棋子却没有动。
花舟不觉疑惑,就在这时,什么东西从身后飞了上来。
搞偷袭?
“鱼儿,你还没看明白吗?这个世界并不受你控制。”花舟有些失望摇了摇头,手向后一抬,轻松接住袭来的东西。
手心里的东西,细细瘦瘦的,甚至有些脆弱,不像是什么武器,花舟好奇低头,脸上闪过错愕。
他怎么也没想到尤鱼会在这个时候给了他一朵花。
一朵栀子花!
绿枝在他指尖撵了撵,花舟缓缓抬起头,这是什么意思?
遥遥对面,尤鱼朝他弯了弯嘴角,下一秒,花舟忽见手边的笔记本升起白烟。他反应过来不对,想要抢救。可是已经晚了,分秒间笔记本已经在火里烧成了灰烬。
那朵花没有任何含义,只是尤鱼用来让他分神的。
花舟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笑得停不下来,好半晌,他抹了抹眼尾笑出来的泪:“鱼,你不会以为我们脚下的棋盘都是我笔记本的能力吧?”
尤鱼确实是这么猜测的,就算不能阻止已经生效的部分,起码可以阻断花舟继续改造这个世界。
头顶的数字已经一字打头了,意味着两分钟内,他再没有动作所有人都会被滚滚的熔浆吞噬。
阴影里看不清尤鱼此时的神色,只听他略显轻松答道:“我当然知道,你很厉害。”
他知道个屁。
尤鱼心里暗骂,不忘趁着间隙,唤醒棋盘上的人。岩浆来临,醒着的人总比坐以待毙的多几分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