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驻扎于中原偏东一带,城心再往东十里路可见有一处掩映在丛林中的简陋建筑,上挂一歪牌匾,在风里晃晃悠悠,到了大约走过的人没注意撞一下就要给震掉的程度,其上写有“无量善堂”四字,可见笔力雄厚,潇洒如风,只是估计用的不是墨,而是泰山石或是灵璧石之类滞涩的代笔物,笔画转折处还黏着灰渣,稍长的一笔则要在中途断个好几次墨。不过写字的人一看就是一气呵成,不拘小节的——断墨处没有一丝摩擦填补的痕迹,浑然天成。
善堂往里走,就热闹许多。如果是从城心而来,大概就会知道为什么城内人烟如此稀少,因为大部分人都挤到这一偏僻的旮旯里来了。
此处百姓蜗居,人聚如麻,自然也是喧闹得很,不消一会儿功夫管事儿的阿满已经跑前跑后满脑门的汗珠了,只能不断吆喝着:“来了来了!你那边再等一下,别乱动!哎,昨天才包好的,怎么又拆了啊!”
小孩睁着一双闪闪的大眼睛,边拆咬着布带边无辜地看着他。
“哎哟,疼啊!疼啊!快来看看我,我要不行啦!”
“我也要不行啦,我快死……哎呀,你看起来是真要死啦,还是你先吧。”
“卧槽!我没要死,你才要死啦!满大仙我不看了,你帮他先看吧!”
“满大仙!满大仙!我好多天没出恭啦,会不会堵死自己啊,怎么办啊!啊?”
阿满满脸黑线:“你都没吃几顿,出哪门子恭啊!?还有,别喊我大仙了,我只是个略懂一点医术的小老百姓!你们要是要谢,就谢那位去吧!”
这话一出口,原本呼爹喊娘的一群布衣们登时安静下来,嘴里再没多一句粗鄙之词,脸上顿时变得尊敬起来。
一个坐在他腿边的小孩拉拉他的裤腿,奶声奶气道:“阿姐呢?”
阿满蹲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前几日在城东荒地上面种的水稻有些异样,她去探查了。今早走前说是番茄和土豆结出来一点,回来的时候挖一点给大家充充饥。”
方才还吆喝得厉害的大叔立马小心翼翼道:“别太辛苦啦,我们还能抗的,可别把身子搞坏了。”
“是啊,大仙真是太辛苦了,这么没日没夜地干,身子要吃不消的。”
“我们可要快点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