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鹿冲上前就是一个恶狗咆哮,激动得狼奔虎跃,冲着一群以多欺少的熊孩子恶狠狠龇牙,咯吱咯吱,咔哒咔哒,作势狂咬。
嗷嗷,敢打老娘儿砸,看老娘不咬死你!
男孩子们被时鹿如疯如狂的气势吓到了,裴与宁趁机爬起来,一脸冷淡的道:“你们小心点,千万别被咬到了,我的狗还没打疫苗。”
早就应裴老爷子要求打了狂犬疫苗的时鹿:
但,男孩子们不知道啊。
时鹿配合狗主子的虚张声势之策,扑咬得更加凶了,死命拿牙齿拉扯他们的衣服,把一群男孩子吓得跟群小姑娘似的,尖叫不停。
怕被狗咬到得狂犬病,手边又没有趁手的工具抵御,加之时鹿的魔鬼走位着实风骚,男孩子们束手束脚,拿时鹿没办法,胡乱踢踢打打闹了一阵,只好脸红脖子粗的退开了。
只是,裴家几个小男孩年纪不大,好胜心挺强,个个都很不甘心,还是目光灼灼的围着裴与宁和时鹿,不肯散开。
直到时鹿持续不断的尖锐狗叫声引来了大人,把几个孩子带走了,这场小纠纷才算告一段落。
孩子们和大人们都走了,却无人去认领坐在地上的裴与宁。
裴与宁的亲爸亲妈不知道在哪里吵架呢,没有一个过来的。
裴与宁捂着受伤的胳膊,呆呆地看着堂弟们和各自父母手牵手离开的背影。
累得直吐舌头的时鹿气喘吁吁的回到裴与宁身边,就被小少年下意识薅过去抱在了怀里。
时鹿疑惑的嗷呜了一声,裴与宁回过神来,默默垂下了眼睛。
从口袋里掏出消毒纸巾,把沾满泥巴和草渣的手擦得干干净净的,才摸出了藏在衣领里的项链。
少年轻轻拨开指甲大小的蛋形吊坠的镶钻小圆盖,目不转睛的看着里面的小照片。
脸上没什么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时鹿抬眼,就看到了琥珀蓝圆盖上的麋鹿图案,不由趴到了裴与宁的肩头,好奇地探头过去,就看到了一张小女孩儿的大头照。
大约一两岁的样子,和裴与宁有着如出一辙的盛满星光的漂亮眼睛,长得犯规的睫毛,玉雪一团,可爱极了。
时鹿登时愣住了。
这还是这么久来她见到的第一个年龄相符的小女孩儿。
所以,她的任务目标,找到了?她没有找错人?
啊,真是太棒了,她的方向是对的!只要她跟紧了她家少年,就一定能找到人!
简直就是喜从天降,时鹿高兴极了,原来她要救的人,就是她家少年的小女孩啊。
眉眼这么像,还这么宝贝,一定是他亲妹妹了吧?
只是,为什么她从来没听少年提过呢?一句都没有。
时鹿疑惑着疑惑着,脑海冷不丁浮现出了一滩缓慢流动开来的鲜血,以及一双被血瞬间浸透的小白鞋。
令人不寒而栗的记忆被唤醒,时鹿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
眼前,仿佛有一双如夏夜繁星美不胜收的漂亮眼睛一闪而过,如此熟悉,如此闪亮,记忆的画面逐渐缩小,最后收束定格为一个惊恐到魂不附体、呆滞到茫然失措、悲痛到几乎麻木的少年。
不,不可能,她的铲屎官,她的小少年,不可能是那个台风天初见的少年,不可能是那个一眼就能惊艳时光的美少年,不可能是那个被整个剧情世界恶意针对的少年!
时鹿震惊极了。
意识到这个近在眼前的事实,时鹿茫然到不知所措。
她整个人,哦不,是整个魂,都震惊得裂开了。
一低头,看到裴与宁脚上的新鞋,范斯定制款白色板鞋,与记忆里染血的小白鞋重合在一起。
她虽然脸盲到无法记住人完整的脸,但记物品、记细节的能力还是很出色的。
——毋庸置疑,确实是同一双。
时鹿的心,瞬间抽疼得厉害。
一模一样的小白鞋出现了,多台风的秋天也到了,那一出被设计好的悲剧,还会远吗?
不,不行,不可以!
她的少年这么美好,不应该受到这么残忍的对待,不应该领受这么残酷的命运!
深夜,时鹿悄悄潜进裴与宁的房里,趴在床边,格外认真的注视着月光下安睡的如诗如画的少年。
看着阳台上静默矗立的天文望远镜,时鹿想,她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她的美少年比星星还闪亮,她竟然一直眼瞎的没有认出来。
初见时的少年,虽然她的猪脑子已经无法清晰的记起他的脸,但她一直记得少年让人瞬间心动的美好感觉。
他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气质,让人一见难忘,那分明就是纳西索斯独有的魅力啊。
只是和现在相比,给人感觉要更冰凉、更锋利些。
时鹿不由自主的想,她的到来,有没有给她的少年带来哪怕一丁点的改变呢?
有没有,让他的人生发生一点点小小的化学反应呢?
无论如何,她一定不会让悲剧重演。
反正她已经是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