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林向意找了很久,才找个“夜色”在哪。内饰是五彩斑斓的灯光。灯球闪烁,背景音乐吵得能刺破人的耳膜。
服务生拖着托盘,上面放了顾客点的各种饮食酒水,飞快地往各个房间里面送。
“你在哪看见陈深的?”林向意踏进大门后,才发现自己莽撞了。
一间一间找不现实,问前台人家未必会透露顾客隐私。
于是她只能再次联系虞兮。
虞兮回得很快。
“洗手间门口。”
……
林向意一时语塞。
“然后他往右转了,大概进的是旁边第二间包厢。”
手机又是“滴”的一声,虞兮的消息发来。
“谢谢。”林向意将手机塞进书包里。
虽然她还没想好跟陈深说些什么,但是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推开了包厢门。
-
门外的光比包厢里强烈,门开的时候陈深正好抬头。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林向意。
但她身后的光太亮了,衬的她整个人反光到让人看不清正脸。
陈深便觉得自己想多了。
怎么可能是她。
这个时候,她就应该坐在教室里,和那个自以为是的好学生一起。
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而飞鸟与鱼不同路。
陈深自嘲地勾着嘴角,有一种无奈的情绪累积起来,在他心底扎根、生长,然后生出千千万万根藤蔓,肆意在他的每一处骨骼、血管。
但他依旧直直地望着门的方向,心里有一瞬间希望自己没有看错。
桌上最后一张牌被翻开,还真是张7。
邹飞乐得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将手里的两张牌摔在桌面上。
“飞哥牛逼哇!”不只是谁喊了一声。
陈深将自己手里的牌展现出来,一张7一张5,加上桌上翻开的三张,可以做个三条。
但终归是比葫芦的牌型小。
“你赢了。”
陈深指尖夹着烟,眼里含着笑,将目光从门口收回来。
万鸿远也注意到门被推开了,以为是刚才按了服务铃来的服务生,连忙朝她招招手。
林向意走进包厢,站在陈深对面的桌前,两个人对视了短短一瞬,陈深将眼垂下,自顾自地开始洗桌上的牌。
“那个,再拿几瓶纯生吧。”万鸿远还在极其没有眼力见地招呼她。
“我邀请你了吗?”陈深说话时头都不抬,浸了烟的嗓音暗哑,手里的牌被他洗的哗哗作响。
前一秒还在期待自己没看错,后一秒就变得冷冰冰。
陈深头一回发现自己也是个两面派。
但这才是真实的他,凶狠又不近人情。只是林向意和他待在一起久了,就忘了他原本就不是个和顺的人。
而此刻他露出原型,用不好惹的姿态冷着声跟她说话。
蒋昕昕也暂停了没唱完的歌,包厢里只剩昏暗的灯光摇晃,却没人说话。
沉默片刻,林向意干巴巴地回了句:“抽烟有害健康。”
陈深夹着烟的手指顿住,他将烟灰弹了弹。
“轮不到你管。”
林向意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指攥着书包的背带,指甲抠得有了疼意。
“……”
见她不说话,陈深突然有了一瞬的心软,他在心里反思了短短几秒自己是不是太凶了后,说出口的话却依旧没什么温度:“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你能出来下吗?”林向意的声音很低,又细又软,像挠人的羽毛。
“不能。”
陈深回绝地很快。
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陈家没没落的时候,他要做家里的少爷。衣来张口,饭来伸手,他要他周围的人唯他马首是瞻。
于是他想要的都能拥有,可能唯一不顺他意的,是魏静和不顾一切想要离开他们父子的生活。
他跟人打架的时候,被人打趴下了都不肯低头,最严重的时候砖头砸在头上,血沿着眉骨往下淌,他就是不愿意跟人屈服。唯一让他低头祈求的,是希望魏静和不要离开这个家。
他求魏静和不要走、不要骗他,魏静和却对他的请求置之不理,仿佛他的死活、他的喜怒哀乐跟她这个做妈妈的没有一点关系。
怎么会有母亲这么狠心。很多年过去了,陈深一直想不明白。
可他依旧是那个骄傲如孔雀的陈家小少爷。于是他想要遮掩自己的软弱,想让自己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狼狈,才装作满不在乎地告诉魏静和,如果真的会走,就永远不要回来。
魏静和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了。
两个没有羁绊的人,像珠子断了线。
陈家出事后,陈应天被带走,他被人指着鼻子骂,说他是活该被妈妈抛弃,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恶语相向的人很多,他们让自己的孩子远离他,好像他是个十恶不赦、满身血污的怪物。
他们给他贴上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