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涛喝了酒又说道:“你们可别把转正当回事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干什么都是一天三顿饭,在哪不能弄碗饭吃?咱们身强力壮的怕个鸟!要是转正了就得下矿洞,那叫四面石头夹块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夹扁扁了。咱们在这天天鼓捣矿石粉尘大,所有的矿石当中就属硫化铁矿石粉尘对人的身体伤害最厉害,干三年问题不大,继续干下去很危险。你看矿里的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齁瘘气喘都是矽肺病,那病没个治。我看咱们现在不干也许是件好事儿。”
于立生:“那你不打算申请当矿工了?”
谢广平说道:“他有地方去了,听谁说是要到临海客运公司,后门够硬的。”
黄可佳:“别管他硬不硬,有门就行。你呢?你有没有路子?”
邓科:“他的后门更硬。样板戏《红灯记》没白看,李玉和把他找去当徒弟到铁路扳道岔去了。咱们三个就我不行,我准备先回青年点呆一阵子再说。”
黄可佳:“行啊,你们都行了,我替你们高兴。来,咱们喝一口。”
于立生喝了一口酒说道:“要说不寻思转正是假话,现在我才想起来王永厚以前说的话,他说野鸡变不了凤凰,咱们要是能转正除非日头从西边出来。姜还是老的辣呀。”
谢广平:“那老东西干活就是磨洋工,出工不出力。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也难抓,谁和他卸车谁倒霉。”
于立生:“可他讲故事可有一套,也不知道他怎么能记得那么多故事。”
苏文涛:“是啊,他给转运站添了不少乐趣,难得有这么一个人。”
金勇:“咱们就要分手了,从此天各一方,以后见面确实不容易了。咱们这些人相知相识,在一起热闹的情景以后就都在梦里了。咱们以前在这个屋里约定要找个时间和地点唱歌呢,现在想起来算是说了梦话。”
苏文涛:“人嘛,分分合合就那么回事儿。我记得早年俺们一家子有个叫苏东坡的说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说的是大实话,可惜你们都不认识我的这个老前辈。”
谢广平:“拉倒吧,你忽悠谁呀?苏东坡是古代北宋时期的大文豪,和你有鸟毛关系?对,俺们确实没见过他,那你见过吗”
苏文涛笑道:“我开个玩笑,让你们乐一乐嘛。古人都把聚散离合看开了,咱们现代人如果看不开那他们在坟里也能笑出屁了。还有一句老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咱们现在散伙也算是好时候。假如咱们在一起干十年八年试试,不打起来才怪呢。金勇,我说的对不对?”
金勇笑了笑,摇摇头没说话。
“你别不信。就说两口子吧,谈恋爱的时候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好得像一个人似的,结了婚过上几年十几年你再瞅瞅,哪有不吵架的。天下吵架最多的就是两口子,你们别不服气。现在咱们没结婚总寻思男女在一起怎么怎么有意思,结了婚过上三五年就不一样了,恨不得换个老婆不吵架。”
谢广平笑道:“你将来换老婆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吵架,是你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你肯定是那个德行。”
“你才是那个德行呢。咱们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以后咱俩谁要是换老婆谁他妈的就是王八蛋。”
谢广平还是在笑:“小孩子说起誓不灵骂人不疼,你用不着发那个狠。我看你天天说的都是两口子结婚的那点事儿,听起来好像是经验之谈,我就奇怪你没结婚这些经验是从哪来的。”
“你个傻狍子,你没吃过肥猪肉还没见过肥猪走吗?两口子打得天昏地暗的多去了。我的意思结了婚就得和睦相处好好过日子才行,成天吵架有什么意思,要不然就别结婚。”
金勇:“这话说的有道理,我愿意听。不要说小两口过日子,就是在集体单位也得和睦相处,以诚换心,否则人见人烦没有立足之地。”
苏文涛:“没想到咱们这一辈子还能凑一起在矿山干活,这就是缘分,将来回忆这些事情会感觉蛮有意思的。咱们好聚好散,每个人都得准备投入到新的环境中去。你们离开生产队三年多了,队里的很多事情也许有了变化,同样也得重新去适应。好在咱们年轻有机会,说不定将来咱们这些人当中大有出息的人,那咱们这些人的脸上都有光彩。”
于立生:“将来有出息的只能是你们下乡青年,像俺们这样的就不行了,这一辈子就得面朝黄土背朝天,最后一头扎进黄土堆里完事大吉了。”
黄可佳:“咳,咱们在矿山错过了转正机会,以后就不会有这样的好事了。”
金勇笑道:“说来说去又说到矿山去了,这只是咱们人生经历过程中的一个故事,可不能成为一道坎。我说点不想说的话,听我二姑夫说矿领导打报告要求把合同工当中年轻力壮表现好的人留下来转正,上级不同意,这是真的,咱们不能埋怨刘师傅和矿领导。”
苏文涛:“你二姑夫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朝鲜族?”
“是啊。他原来在岚溪工作,因为家在双河,就和矿里的一个工人对调到矿里上班了。”
“他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