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澈一个人落寞地回到了批阅阁,他缩在那把玖衡曾经坐过的椅子上,哀怨着长叹。
他感觉有点累,却又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愤怒和不甘,奈何他却又如此懦弱。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但又觉得玖衡做得不一定全对。如此这般,他竟然有些困惑了。
他还是再次掀起了那沓纸张,至少纸页摩擦时的沙沙声让他感受到了一丁点的舒适。在翻阅的过程中,他看见了一张写满的纸,抽出这一张后,他发现下面还有至少五张同样写得有痕迹的纸。
他把它们全都抽了出来,万幸,玖衡写他们的时候用的是齐尔纳的语言。不过穆澈可没心情去读他最讨厌的人写了什么,只是匆匆翻了一下,确认只是日记之后就没再管了。
他无聊地趴在桌子上,刚才明明想要让他落泪的事情却只是让他鼻子一酸就没了下文。
我他妈才不要像穆间·斯韦纳那样抱着别的男人哭,至少我要自己一个人像个男子汉一样哭……
他的耳边传来了清脆的敲击声。
穆澈慢悠悠地抬起头,和那人近距离对上了视线。
“里法尔?!”穆澈浑身一抖,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不要那么紧张,你又没有神力可以让我吃,对不对?”里法尔还是神经兮兮地笑着,“还有,要叫我里法尔先生或者是里法尔大人,如果你非要叫至高无上的雷赫·里法尔也没关系。”
“什么鬼东西。”穆澈靠着椅子,撇开了头。
“这样是不礼貌的。”雷赫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捡起了桌上的写满字的纸,“玖衡的笔迹,他写了啥?”
“鬼知道。”
“你不识字吗?要我读给你听。”里法尔拿起最上面的纸,泛黄的边缘有了一层厚厚的灰,好在中心位置还算勉强干净,字迹清晰。
“谁要你读?你自己看去。”穆澈不知为何,面对压迫感如此强大的里法尔,他没有感受到被划破脖子的恐慌,相反的是……
他感到格外的安心。
也许是对恐惧没有了解,这个孩子仍旧沉浸在亲人坦白的话语之中,他渴望捂住双耳来掩盖他被迫承认的事实,但这终究不是现实。
“旮赫韦干,如果我有你那样的神力,我也会去尝试造福万物……”里法尔坐上桌子,背对着穆澈,照着那可敬的日记一字一顿――
旮赫韦干,如果我有你那样的神力,我也会去尝试造福万物。我和您上次相遇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已是七古的国王,在位期间,我信仰着您,却得到了另一位神的恩惠。他赐予了我一双翅膀和与您相似的神力,我一度以为自己将会和您一样。
(中间是一大段留白)
(不清晰的字迹)旮赫韦干,我最尊敬的神明。我亲爱的雷奇·格勒巴尔,我们曾是兄弟,一起承担过风雨,一起走过泥泞小路。但抛开所有的敬仰不谈,我当上国王的那一天起就想过和你再次成为朋友,为什么是再次?这就没必要细谈,我想过给你写信表达我的歉意,却发现曾经的仇恨再次复发,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也许我……(完全看不清字迹)
(下一张纸)
我发现原来生活除了旮赫韦干还有别的美好事物存在。今天我在城堡外遇见了一个旅行者,他一头金发,身着素色长袍,却用黑布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我和他攀谈起来,了解后才发现他是一个非常有趣且值得尊敬的人。他是一个巫师,能够通过冥想和众神进行谈话,于是我请求他和旮赫韦干联系。结果是,这位有着丰富经历的巫师却无法向齐尔纳的主人发出通讯邀请。我觉得旮赫韦干简直太孤傲了!
(下一张纸)
这位巫师的名字叫穆间·斯韦纳,来自南齐尔纳,欠下债之后偷渡到七古的。他本该不值得信任,但我却觉得这位巫师一定有着过人之处。他的性格很好,不知道是不是我在位时间太长,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我们竟然有着很多共同的话题,我们谈论西瓜的颜色,毕竟齐尔纳可以生产出蓝色的西瓜,虽然外表还是绿的,但是一口咬下去连舌苔都会变蓝!我们还讨论地理,我说齐尔纳的生态成长也许是自然的功劳,他却固执地认为一定是旮赫韦干的万能。无论怎么说,我都很喜欢这个年轻的灵魂……
“好了好了,里法尔,你别念了,我没兴趣,这太无聊了!”穆澈忍不住打断里法尔的标准朗读。
“怎么了?你和他们吵架了?”里法尔翻了翻纸张,无聊着盯着玖衡那愈来愈潦草的笔记,“要叫我里法尔大人!你这个无礼的小鬼头!”
“没有,他们只是述说了事实,我接受不了而已。”穆澈不爽地嘁了一声。
“他们说了什么,要崇拜伟大的神明旮赫韦干?像是玖衡能干出的事,毕竟他可是从仰慕到平衡的典范,他也逐渐和旮赫韦干一样冷漠无情了。”
“呸呸呸,什么东西,玖衡对穆间说过,他最讨厌旮赫韦干了,帮他带了娃还被无情抛弃在门外。”穆澈没有觉察到自己话语中的不对劲,看见里法尔有些僵硬的笑容后仍旧自顾自地发表意见。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