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英英却失了魂一样地呆坐在原地,不声不响没有任何反应。
大哑还跪在角落里,低垂着头像是一尊肉做的泥塑。
黄炎朝敏锐地发觉了此时的异样,他极快地收住了口,看了看远处痴傻的大哑,又看了看近处失魂的英英,一股无力感充斥着全身上下。
他靠坐在墙边,抚摸着脖子里那块小玉锁,久久的,久久的不愿松开。
在这地狱一样的囚牢,三个无望的少年身心俱疲,先死和后死又有什么差别呢?
最终,都难逃一死。
窸窸窣窣的微响在寂静的暗室里辗转,油黑的老鼠于墙内墙外穿行,它们如往常一样地又寻到了死人的气味,只待啃啮一番填饱肚子。
黄炎朝捡起地上的草棍往小哑那边扔去,只听得刺啦刺啦的叽叽叫,前来觅食的老鼠们一哄而散。
英英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出大片大片雪一样的芦花,飘飘悠悠地飞到田野和村庄,飞到她和音音的头上身上。
她轻轻地哼唱起那首熟悉的歌谣,好像只有汲取这熟悉的歌儿与回忆,才有片刻活下去的力量:
“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
芦苇这边是故乡,芦苇那边是汪洋……”
少女稚嫩的嗓音在黑暗里飘,吴侬软语里绘着一个回不去的故乡。
她慢慢地唱着,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燃着不屈的光亮。
天亮后,小哑的尸体被老鼠眼如拉死狗一般,波澜不惊地扔了出去。
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犬吠,而后是拉扯撕裂的狂放动静,一会儿后就又没了声息。
大哑跪了一整夜,然后又被赶猪猡一般地撵去外头开始今日的乞讨。黄炎朝脚踝果然是磨得血肉模糊,但这也不耽误老鼠眼幸灾乐祸地为他加上一条新的锁链。
少年这次沉默着接受了到来的惩罚,没有反抗或是冷嘲热讽,倒不是他不想恶心一下老鼠眼跟力哥,而是因为真的没有再闹的力气了。
全身都疼,连喘息似乎也是疼的,也只能苟延残喘地任由屈辱临身而无可奈何。
因着昨夜的哭喊吵闹,英英像小鸡仔一样被力哥提了起来,而后重重掼在地上。她的头被磕破了个口子,血汩汩地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