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谷里发生的一切,水胭月都还不知晓。
她所历经的事情,还要往前再倒回两天。
在许棠舟决定要亲自去伏击阿史那别时,水胭月也曾经试图劝说阻拦,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劝阻并未奏效。
那日天刚蒙蒙亮,伏击小队就已经整装完毕,低调隐蔽地准备出发了。
塞北的风又来,吹刮得发丝飘忽到耳鬓,一颗心也随着飘忽不定,遂起了凌乱。
水胭月定了定神,几步走到许棠舟的马前,驻足着任由衣袍被风吹起。
对上马背上许棠舟探究的眼神,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物,手掌握得紧紧的,举到他的面前。
细长的手指展开,掌心静静地放着一个红釉瓷瓶。
正是付老在临别前送给小徒弟的保命药。
除了此前给许夫人喂过一粒,里头还装着剩下的两颗。
“拿着”,水胭月踮起脚,手高高地举着:“要是……要是遇到紧急,就吃下这丸药。”
她的眼圈泛红,明明被风吹得身子摇晃,但那握着红釉瓷瓶的手却固执地犹如一杆旗帜,屹立在他的眼睛里。
让人无法拒绝。
马背上的他面色变得柔和,接过红釉瓷瓶,郑重而小心地放入了贴着心口的衣服内。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许棠舟握着马缰绳将身子俯下身,探着靠近了她来。
“月儿,我与你留了一封信,在你房内的枕头下面。”
温热的气息喷吐着绕在脖颈处,许棠舟的薄唇贴着她的鬓发,幽幽话语只二人听得到。
水胭月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但还不待她想明白,就觉出贴着自己的人略微抬高了身子,然后她的额头上落下个湿润的吻。
一个轻柔的,温暖的,留恋的吻。
脑子里一下子像是涌起了海浪,层层叠叠的波涛不止息地推动,水胭月脸腾得变作殷红。
“我走了。”
那个湿润的唇离开了,带着恋恋不舍的缱绻和温柔。
马蹄纵起,衣袍猎猎作响,塞北的风沙又眯了眼睛,澎起一汪水雾。
水胭月怔怔地站在原地,在她的身后,许棠舟的小队已经疾驰远去。
马蹄扬起黄沙片片,很快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