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依旧是冷厉中带着压抑极深的愤怒。
仿佛跳入一颗火星子,就会顷刻间熊熊燃烧起来。
他有一双冷的眼。
他有一颗热的心。
许多年过去,依然如故。
风从谷中穿行,呜咽着似亡魂悲哀的哭泣,星光落在土黄的砂砾上头,折射出一片黯淡。
原野空旷,那些风声萦绕在耳际喋喋不休,沙罗沉默地看着许棠舟,忽然间想起了许久许久之前那段血色的记忆。
那是她与他的,第一次相见。
沙罗本是行脚商家的女儿。
娘在生产时死去,只留下这一个女孩,自幼聪慧活泼。
待人和善的爹爹把自家女儿看做掌心的珠子一样,到哪里去几乎都要带着,于是又一次地往塞北行商时,也如往常一样地捎上了十岁的女儿。
沙罗还记得,那天长长的车队碾压过砂砾留下的车辙印,扭扭歪歪得像一条土黄色的蛇。
她就坐在车里,穿着新做的好看的衣裳,畅想着等爹爹做完这单生意,又会带自己去哪里见识不同的风景。
虽然四处漂泊,但只要跟爹爹在一起,不管走去哪里都可以。
年幼的少女很是满足。
但这一切,这所有可能拥有的美好与未来,却在一刹时破碎。
突厥来了。
他们骑在马上狂嚎着挥舞弯刀,不管不顾跪地的商人与脚夫,只砍瓜切菜一般地收割着人头。
一颗颗头颅从颈子上断裂掉落,一簇簇血液从腔子里喷涌如泉,一声声哀嚎在眨眼间没了声息。
沙罗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马车就在眼前被砍成两半,她跌坐在地上脸色仓皇,被浑身颤抖的爹爹死死抱住。
爹爹不住地说着话,他在哀求。
血腥气味熏得人头昏脑涨,小小的少女几乎要呕吐出来,但一阵嘲讽的嬉笑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噗——”
爹爹的身子僵住了,那张历经风霜的熟悉的脸从脖子上脱离,上扬之后坠落着躺在她的脚边上。
鲜红的血像簇盛开的花,喷涌了少女一头一脸。
甚至还来不及恐惧,她便呕了出来。
呕得心肝都要化作脓血。
关于那天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