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芳回略略迟疑,试探地问:“有白梅吗?”
说罢又觉得有些唐突,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了,梅花早就凋零,又往何处寻呢?
却不成想,洛雨微并未有不耐之色。
她很是自然地点了点头,又把白芳回请了出去。
“我家花主去找花了,小姐莫急。”飞燕倚在窗前,向白芳回解释着。
此时的白芳回又是诧异又是期待,心想那房间一眼就可看穿,倒没见什么花的影子,难不成还有密室么?
是了是了,既然要培育各种奇花,想来是有自家的隐秘在的。
这倒是不好再问。
只得按捺住心情等待着。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门开了。
洛雨微手中握着一枝白梅,向白芳回送了过去。
接过手来,顿觉一丝冰凉。
白梅花瓣晶莹洁净,中心挺翘的花蕊上还有丝丝缕缕的霜白,像是在霜寒雪冻的冬日里,恰好经过一树梅花,兴起而摘得其中开的最好的一枝寒梅。
鲜活而又素雅。
白芳回手握这难得的白梅,凑上前去,确实嗅得到梅花的清香味道。
于是原本的忐忑变作了惊喜,脸上那层轻纱也遮掩不住兴奋:“需要多少钱?”
洛微雨淡淡地摇了摇头:“花送有缘人。”
掏钱的手停了下来,白芳回想起了那块竖在楼前的牌子,心内恍然。
是以花结友么?
微雨花坊,真是独特啊。
白芳回自是读过书的,知晓花主的高雅志趣后,便也不再纠结,拿着一枝白梅道谢后就要离开。
“且慢”飞燕喊住了欲要离开的白芳回,指了指那枝素白的梅花:“花主说,这枝白梅只消养在清水瓶里就好。每日里换一次水,人好花便好,花好人也好。”
白芳回应下了,虽然觉得这句叮嘱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过多地想。
清水养花,本就是人人皆知的常识,至于那句“人好花便好,花好人也好”,只怕是花坊珍惜这枝花,想让自己好好对待它吧。
这自然是不消说的。
重新踏上车厢后,马车辚辚地离开了。
飞燕眼看着熙熙攘攘的街市,伸了个懒腰,抽回了撑着窗子的叉竿。
“当——”
一声轻响后,窗子重新闭合。
小雨淅淅沥沥。
庭院深深,水滴沿着青瓦的凹槽攒成线,络绎不绝地往下坠,直到垂入一个瓷瓶里,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不一会儿,水便满了。
侍女小心地将瓶子搬起,缓缓地挪回了房内,向着窗子边的人道:“小姐,雨水接好了。”
白芳回转过头,清秀的脸上泛起浅笑。
而她的身侧,正放着一个精巧的细颈长身青瓷瓶,瓶内插着那枝白梅。
花开得正好。
春日的小雨连绵如织,养花的清水便也有了着落。
刚拿回花那日想着无根无尘的雨水也是清水,想必会将花养的更好,于是便在这几日里兴冲冲地接来许多,又放入了插花的青瓷瓶里。
便连身为国子监祭酒的爹爹,也说这法子清雅呢。
白芳回看着越开越盛的白梅,有无尽的满足和期许从心里荡漾开。
三日后便是上巳节了,到时候还要去踏青游玩,还要和许久未见的姐姐妹妹们赏花,说不准还能看到才子写诗绘画呢,呀,真是期待!
少女的情怀便如璀璨的盛放,即便是阴雨霏霏,也抵挡不住该来的花开。
白梅静默,婉约里藏着凛冽的热烈。
接连下了几日,雨水很适时地停住了。
和暖的阳光又穿过了云层,投射到春意盎然的大地上,杨柳新翠发华枝,百花济济满园春。
被无数少年少女期待的上巳节,施施然到来。
一大早便起来换衣,又忙不迭地在眉间画了白梅的花钿,细细地妆点好了之后,白芳回小心又宝贝地亲手持青瓷的细颈瓶,满怀喜悦地在侍女的陪同下去往了河边。
这枝独特的白梅,定然要自己亲自拿着,去和好友们同赏。
河水犹如一条玉带,不见起点和重点,河畔绿柳红花,春色撩人。
早就有无数的人影在此间流转,这里少女的笑如莺啼婉转,那里少年的高歌又沁着昂扬的朝气和活力。
细嫩的草芽冒着淡淡的青色,伴着河水的潺潺更显春意。
处处皆风景。
白芳回脸上依旧罩着轻薄的面纱,眼睛四处逡巡着寻找自己交好的闺阁姐妹们,只是人来人往地太多,总也寻不到想要见的人。
她心里着急,就走得快了些,却很是不幸地踩到了半块凸起的石头。
“哎呀——”
急促的惊呼只来得及走出喉咙,身体就已经因为不稳而侧歪过去,慌乱间瓷瓶因惯性脱手而出,向后倒飞出去。
幸好侍女在旁边伴着,眼疾手快地搀住了自家小姐。
白芳回惊魂未定地斜靠在侍女身上,因崴脚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