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温引华的安抚,当我走进最高议会会议厅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一些。我微微定神,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会议厅里,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很长的圆桌,圆桌的尽头坐着一个戴着眼镜,面容肃穆的中年男性,在我进来的一瞬间,他藏在一对剑眉下的狭长双眼就一直紧盯着我。
我知道他是谁——我在电视上见过他。总部现在的最高执行官,宋言。他在三年前晋升到这个职位,据说在他年轻时也曾是一名上位者,在脱敏后转入总部的文职。
宋言的两侧还坐着很多我没见过的人,年纪都偏大,靠近我的这一侧则坐了很多样貌相对年轻的人,我注意到其中就有我在高级训练所的教官陈天锴。
长桌上的人们看到温引华带着我进来,纷纷向我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也断断续续传入我的耳朵。
温引华领着我在长桌这头坐下,拍了拍我的肩,然后径直往前走,在仅仅只和宋言隔了两个座位的地方也坐了下来。
“看来人已经到齐了。”宋言沉着嗓子发话。
房间里的窃窃私语顿时停了下来。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们的同袍,前任风之上位者杨扉,在今天牺牲了。”
“葬礼将在今晚七点举行。届时希望各位都能前往送别。”
原来前任风之上位者叫做杨扉。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我想。在我的记忆里,除了温引华是相貌和姓名都被公开的火之上位者,另外四位上位者出现在新闻里时,都带着遮住整张脸的面具,也并没有人透露过他们的性别和姓名。
“游烨。”
宋言总执行官突然喊了我的名字,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像在训练所里一样,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句“到!”
于是,大家也都被受了惊吓的我吓了一跳。我的余光看到陈老师尴尬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挺好,我自己也恨不得直接逃回e区,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宋言似乎也没有料到我这么一惊一乍,他在短暂的停顿后才缓缓接话。
“我代表总部的所有人欢迎你的加入,自今天起,你将成为新一任风之上位者,并将在这个最高位置上为全人类的生存与发展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他语速不快,一字一句都说的很清晰。话音刚落,他便站了起来,然后长桌上的所有人也都与他一同站了起来——他们一齐向我微微俯身鞠了一躬。温引华没有照做,他只是跟着众人站了起来,在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后,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神色。
我就这么尴尬地看着他们鞠躬又坐下,然后终于也小心翼翼地在椅子上搁下自己的屁股。
“杨扉牺牲后,我们的核心探测次器在e区定位到了下一任风之上位者的出现。而游烨的教官陈天锴,在他成为风之上位者后的五分钟内就成功找到了他,所以我们也要感谢来自e区高级训练所的陈教官,大大提高了我们这次继任者搜寻的效率。”
闻言,陈老师赶忙对着宋言的方向行了个礼。
“提问,他多大年纪?看起来绝对没有18岁,会不会是搞错了?”
宋言左手边的一个女性举手发问。
“根据我们的资料,游烨今年是17周岁,还有十个月才会从高级训练所毕业,这是成为上位者的最低年龄记录。他的个人档案马上会传送给各位。”
紧挨着宋言坐在他右手边一名戴着眼镜的男性回答了。
周围又传来阵阵窃窃私语,我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来回审视,连想偷偷挠痒痒都不行,生怕被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不雅的举动。
原来开会是件这么煎熬的事情,我想。我以前在训练所里还总向往着加入探井小队后展开各类搜查会议呢。
这场令我坐立难安的会议持续了快一个小时,期间我麻木地听着所有人针对我的疑问和探讨,被动地接受着他们对我以前在训练所的成绩和我的家庭的评价,还要时不时地被强迫回答所有关于自己的问题。
社会性死亡莫过于此,我所有的小秘密,从我17岁却迟迟没突破穿鞋一米八的身高,到我常年在及格线上低空飞过的射击评分,甚至到我每周都会半夜偷偷溜出训练所吃夜宵,都无一例外地暴露在了他们人手一份的个人档案里。
我就像一只被拔光了毛,被无情地架在火上待烤的大鹅。
更可怕的是,会议结束后,我还要顶着大写的尴尬,挨个和会议里的每个人打招呼,假装他们对我过去的一些尴尬事迹一无所知,当然,此时此刻的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们的名字我一个也没记住。
这简直是人间地狱。
散会后,温引华把我带出会议厅时,我就像一个已经被踢瘪了的皮球,晃晃悠悠跟在他后面,走路都没了正型。
温引华回头,看到我颓废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就累啦?今天还没完呢,两小时后就是扉的葬礼——作为继任者的你是必须要到场的。”
我的心情变得更沉重了,虽然素未谋面,我对她的死仍然有很真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