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盛,宗门周围挤满景华宗弟子。
周身全是人,互相推搡,挤着往前走。
谢孜出了一身汗,不得已站在一个小角落里,头顶是青绿茂密的树荫,为她拦下部分灼热的光线。
许是生出燥热,她觉得自己头脑昏沉,一时想不起自己为何站在这里。
谢孜迟钝地思忖。
对了!
今日大师兄回宗,她是来寻大师兄的。
太阳穴处紧绷,大脑似是分为两半,一半清醒,一半混沌,割裂得生疼。
好疼。
谢孜抬手,“砰砰”不停敲着脑袋,奈何那股割裂感始终挥散不去。
奇怪,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忘了什么,少女淡眉微拧。
穗子忘带了吗?
纤细的手掌探进怀中,待摸到一个鼓鼓囊囊的地方,谢孜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不是。
待她打算再细想。
原本安静地人群,遽然冒出一阵细碎的低语。
她立刻伸直脑袋,两眼亮晶晶地,随着其他弟子的视线,望向出现在门外的一众人,其中两人格外醒目。
水绿色阔袖襦裙,额间一点胭脂色花钿,行之绰约。霁青色白鹤纹长袍,天青色绸缎半束墨发,长身玉立。
从谢孜所站的地方望去,两人似乎正在交谈,女子笑意盈盈,目光温柔似水,男子侧耳倾听,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如果不是…
年轻男子缓缓抬头,那张脸便完全显露在众人面前。
顷刻间,细碎交谈声霎时归于无,守在宗门前的女弟子们,个个皆满脸红光。
谢孜心急,脚垫得越发高,扬起下巴,眯着眼睛定睛看去——
嚯,大师兄那张脸,好像比上次见更丑了些?
这不可能!
谢孜不死心,瞪大双眼,脚尖触地,整个人高高站起,迈着小碎步一点点往前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看清宗门外年轻男人的相貌。
都说一心不能二用,于是谢孜悲催地,一脚踩在某不知名男弟子身上。
男弟子气冲冲回头,见踩他的人是谢孜,怒气消失不见,立马挤出一丝笑容,他自认潇洒地撩开额前一缕发丝:“小师妹,可是有事?”
他用那种得意洋洋的眼神看着谢孜,两只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你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谢孜:“……”
未免误会,她的视线草草扫过男弟子,急忙摆手:“无事无事,抱歉,不小心踩到了师兄。”
少女生得好,微丰鹅蛋脸,两弯黛眉,头顶的粉白毛绒球球迎风飘荡。
一双澄澈大眼扫过他,男弟子浑身一震,脸色爆红。
谢师妹真好看,他扭捏着想。
人人都爱云师姐,只有他爱谢师妹,想到这,男弟子不禁再次虎躯一震,突然对谢孜心生怜悯。
大度道:“师妹不必道歉,师兄我向来心胸宽广,就算让人踩上百次千次,也绝不放在心上。”
见这人不怪她,谢孜便不再理睬,逮着缝隙就往前钻,那男弟子却阴魂不散,紧紧跟在她身后,边跟边念念有词。
“谢师妹,师兄我修为不低,时至如今,除了大师兄,景华宗内已没有弟子配做我的对手。”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嘿嘿,我知道谢师妹你天赋不好,不过没关系,胜在师妹你运气不错,前能被曲莲君收为关门弟子,虽说你只是个挂名弟子,谣传是为解大师兄烦闷才被收入门中,但也不算完全没用处,总归好过那些外门弟子,整日只能做些洒扫的粗活……”
谢孜在心里翻白眼,脚下动作更快。
那人还在不停念:“而且,现在你还能被师兄我……”
“师兄。”谢孜打断他的自言自语。
回头笑眯眯盯着男弟子,指了指谢怀今的位置,道:“师兄会错意了,我是来寻大师兄的。”
岂料那男弟子捂着嘴,‘咯咯咯’笑得更欢,像只下蛋的母鸡:“师妹你害什么臊啊,师兄我又不会笑话你。”
谢孜笑容僵住,低头摸索一通,从身上掏出个东西。
“现在就要交换定情之物吗?会不会太匆忙,师兄我还未准备……”
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见谢孜提着那东西,手一伸递到他眼前。
是一条碧青色剑穗,中间嵌着块玉石,明晃晃刻着个鹤字。
景华宗内的弟子,没有人名字里含着鹤字。他迟钝地看向谢怀今。
该死,他不得不承认,景华宗内,大师兄确实是除他之外容貌最盛的男人,当真是世间难得,有清雅白鹤之姿,又兼并处之泰然之势。
然后,他移回目光,盯着眼前这鹤字剑穗。
是了,景华宗弟子虽没有姓名中含有鹤字的人,不代表没有跟鹤字沾边的人。
大师兄时常下山,游走十大洞天秘境,偶尔路过俗世除妖,因他身着白鹤袍的缘故,倒是被人称作“白鹤仙君”。
男弟子堵在胸口的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只觉得脸色燥得慌,他咬紧牙关,铜铃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