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崎冬背靠椅子,抬头看着教室正前方悬挂的时钟,每当秒针转过三百六十度,她放在桌洞里的右手就会敲击一下被桌布包裹的便当,发出‘咚’一声,被蒙住的声音不够清脆,也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
刘海下的眼眸里满是激动和期待,岔开的双腿,右脚脚尖朝外,前后掌轮流抬起落下击打地面。
下课铃响起,平时总是雷厉风行的数学老师,今天像是在和她作对,破天荒的要求讲完最后一道题再下课。从前拖堂对于柏崎冬来说,意义不大,反正她上下课都在做自己的题。
现在,跃跃欲试想要下课吃饭的她,便当已经拿出来放在了腿上,只等老师一声令下,人马上就能往外走。
她也算是体验到拖堂对于急着放松的学生而言真的是一种折磨和苦痛。
柏崎冬在课程后半段就已经难以集中注意力,满心都是便当、天台和影山飞雄,她的便当是早上妈妈捏的各式各样的饭团,有三角型普通款、小熊型精装款和团成球的自暴自弃款。
终于下课了,柏崎冬提着便当盒,和谷地仁花道别后直接走出教室,影山飞雄端着蓝色餐布包装好的便当在门口等她。
柏崎冬走到他身边,轻声提醒站在她班级教室前门右侧靠着墙闭眼放空的影山飞雄。
“我来了,走吧。”“嗯。”
或许是天台太热门,或许是柏崎冬数学老师拖堂太久,柏崎冬和影山飞雄打开天台门,天台边缘靠墙的地方已经坐满了不同的情侣,她和影山飞雄不得不选择没有依靠并且四周视线无死角的正中央。
如果是平时,柏崎冬一定会立马转身回教室,但是,在满腔期待下就算被泼了一点冷水也要响应那句话“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吧。”
柏崎冬和影山飞雄一起无视掉因为开门发出吱呀声吸引到身上的目光,两个人低声商量着选择中间偏左还是偏右的空地,选好后直接坐下,铺好餐布将便当打开摆好。
影山飞雄的便当主食是黑椒牛柳意面,面上还盖了一个温泉蛋,便当盒上方的放小食的地方放的是胡萝卜、花椰菜和一些切块的水果。
影山飞雄摆好便当后,又从左右口袋里分别掏出同口味的酸奶和牛奶让柏崎冬选,影山飞雄总是纠结于酸奶和牛奶之间,没有柏崎冬的时候他会听天由命,付一份的钱,两根手指摁在自动贩卖机的两个按钮上,杯身砸在取物处发出的“咚”一声,就像是拳击比赛打倒对手,裁判拿着木棍敲击锣,“叮”代表决出胜负,他掏出来的就是胜者,会被他喝掉。
而柏崎冬在的时候,他会把酸奶和牛奶都买下来让她先选,他喝剩下的那杯。
虽然两种方法都是防止他纠结的好办法,但是他还是更喜欢第二种,因为他曾经听天由命连喝了一周的牛奶,那台自动贩卖机估计是酸奶按钮不灵敏,他觉得这失去了比赛的公平性,牛奶直接赢在起跑线。
如果他选择第二种方法,柏崎冬总能让酸奶和牛奶的竞争有来有往,他也不会连续一周都喝牛奶。
柏崎冬接过影山飞雄手里的牛奶,她其实对牛奶酸奶都无所谓,但是架不住影山飞雄是个奶娃子,每天都要喝还无法抉择最爱,她只能接过裁判的重任,尽量保证他酸奶牛奶每天换着喝,昨天他喝的是牛奶今天该喝酸奶了。
当然,如果某天她特别想喝牛奶或者酸奶,她也不会让给影山飞雄就是了。这样还可以让某一种连续得分,比赛更焦灼。
柏崎冬吃了两个小熊饭团就已经饱了,她将自己这份往影山飞雄方向推,让他帮忙解决掉这些剩下的。
影山飞雄饭量一向很大,便当盒能装的食物有限,他吃完自己的胃也还有余量,能够继续把柏崎冬的饭团吃完。
他们吃饭的时候并没有交谈,现在柏崎冬吃完了,光看影山飞雄吃饭显得索然无味,她吸着牛奶,不动痕迹的观察四周。
天台往上是晴朗无云的蓝天,天台四周是没有装饰过的灰墙,空旷的天台,四周坐满了不同类型的学生,有一边吃饭一边嬉笑的朋友,有相互依偎的情侣,还有独自缩在影子里享受短暂安逸的人。
柏崎冬发现他们现在所在的正中央是不被阴影覆盖的绝对地带,正午阳光迟早会从他们头顶撒下,体感温度不断攀升,如果就这样没有任何准备的在这里午睡,他们不是被晒伤就是会中暑。
影山飞雄现在坐在背光的方位,柏崎冬就这么看着他,阳光和他都被装进眼睛里,她感觉这一刻很温暖,如果就这样瞬间变老该多好。
世界虽然没有那么多如果,但她可以努力维持,等变老之后,她还会有影山飞雄和阳光一起在她身边。
柏崎冬想到这里,站起身,从影山飞雄的对面改换到旁边坐下,靠在他没有拿筷子的左手上,像她刚刚看到的角落依偎在一起的情侣一样,她的头靠着影山飞雄的肩膀。
影山飞雄刚吃下一个咖喱饭团,尝到一点香甜的味道,他木讷的叼着筷子,眼睛跟着对面的柏崎冬移动,头也随之转动。
柏崎冬头靠上来的角度,影山飞雄只需要微微低头就能看到她头发顶端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