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江宸嗤了一声,勉强坐直了身子。
小插曲揭过之后,张司樾又点了几人起来回答问题。
李夕颜安静听着,忽然就察觉到一道威严的视线落在自己头上,她抬眸,目光与张司樾对上,然后他果然点了她的名字。
“……”
李夕颜站起来,如实说出心中答案,“小家碧玉。”
张司樾朝她轻点下颌,示意她可以坐下了,“你既然出身大家,就不应只满足做一个小家碧玉,你尚年幼,应该花时间思考自己以后想要做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一生应当如何过才行,切忌蹉跎度日,老来回首,才知后悔。”
李夕颜红着脸,认真的点了点脑袋。
再抬眸时,张司樾已经在讲述《大学》里的其它内容了,有寒风穿过尚书房的明瓦窗,拂起众人衣摆,李夕颜吸了口凉气,半遮住面容打了个小喷嚏,眼前一晃,就有一张揉皱的纸团落在了她的书桌上。
李夕颜初上太学,此前从未结识过尚书房里的公子小姐,应当是不会有人给她扔纸团才对。
纸团静静躺在书桌上,她疑惑地扫了周围一眼,无人看向她,大家好像都在认真听讲,试图找出向她扔纸团的人无果,她谨慎地将纸团用掌心压住,挪至自己眼皮底下,展开来看。
里头是一行秀丽的小楷,瞧着是女人的字迹:愿与殿下放课后在御花园相见。
没有署名。
尚书房里能被称为殿下的男人,很明显是……
李夕颜的目光又徐徐落在那个身着黑色束衣,神情散漫的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真的得了好多女人的青睐,甚至还有女人要在课下与他私会。
这张纸团应当是没扔准,才扔到了她的书桌上,李夕颜默默把纸团揉回原状,想了一会儿,还是朝江宸所处的方向轻轻抛出纸团,让纸团抵达本来应该送抵的对象。
谁知她抛纸团的技术就跟她射箭的技术一样,到不了靶子,那纸团幽幽落在了一边执书授课,一边踱步巡堂的张司樾纤尘不染的缎靴上。
“……”
李夕颜呼吸一禀,眼眸缓慢上抬,定在张司樾两眉之间拧起的山川褶痕处,她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张司樾肃着一张脸,俯身拾起那张纸团,垂眸展开来一看,眉头簇得更深更重,他问李夕颜,“这是你写给江宸的?”
数道暧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李夕颜竭力摇头,脸颊烫得几乎要烧起来,手指无助地揪成线团。
张司樾并未轻易放过她,“我亲眼看到你扔出纸团,这还能有假么?”
李夕颜嚅嚅几下嘴唇,发现自己百口莫辩,她不知道是谁将纸团扔在她书桌前,而她确实如张司樾所言,把纸团丢向了江宸。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漫红了眼眶,她低头用手背擦了下眼脸。
张司樾神色一顿,刚要开口,手中展开的纸团就被男人修长的手指取走。
小小的纸被再度捻成一团。
江宸将它随手往明瓦窗外一掷。
白色的纸团划出一道长长的弧,最后没进远处花坛里。
江宸劲腿一屈,随意地坐在窄长的书桌上,没事人般地掏了掏耳朵,朝张司樾道,“张先生,一张纸团而已,何必那么上纲上线,人小姑娘都要被你凶哭了。”
“捡回来。”张司樾眼眸里厉色难掩,瞧着真真吓人。
江宸却一点也不怵,嗤了一声,“爷不去。”
他人高马大,劲腿舒展开来,直起身,与张司樾正面相对,“爷是太子,而你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软饭驸马爷,你可使唤不动爷,爷说的在理吗,文渊阁大学士张先生?”
这话出口,尚书房里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敢喘息,就连坐在李夕颜身旁专心绣刺绣的小姑娘都放下绣布,抬头看了江宸一眼。
饶是江宸平日散漫纨绔,但以往对待张司樾也还算礼貌客气,不知今日为何要因为一张纸团跟张司樾对着干。
张司樾虽无实权,却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因此才能把尚书房一众顽皮捣蛋的公子小姐管教的服服帖帖,他是绝不会因为江宸太子的身份而退缩的。
有一个与江宸交好的公子挠了挠头,似是忧心他会一时冲动去揍张司樾,一条劲腿已经伸出书桌,随时准备起身去拉架。
张司樾直直地看向江宸,不卑不亢道,“尚书房里没有君和臣,只有先生和学子,我对尚书房里所有学子一视同仁,不管你们背后是什么样的家势和身份,若每个都得让,这书也不用教了。你们走出尚书房,我许是管不了你们,但在尚书房里,你们就得归我管。”
他抬手指向尚书房门外,“出去,罚站至酉时。”
江宸无所谓地耸耸肩,抬脚就走,整个人悠哉悠哉的,“爷早就想出去晒太阳了。”
作为被张司樾逮住扔纸团的人,李夕颜以为自己也要出去罚站,头埋得深深的,默默向外走,肩膀被张司樾按了一下,他点点她原本所处的书桌说,“你坐回去,继续听课。”
之后听课,李夕颜难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