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大庆绣坊为她加价购买,衡量过后,他也给李夕颜开了新的价,“李娘子,我出一两又一钱。”
江宸轻蔑地笑了,似乎是在笑话马嘉齐抠搜,“十两。”
这简直是漫天出价,马嘉齐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李夕颜搭在襦裙上的手指蜷起,她抿了抿唇,终于开口道,“我只愿意和大庆绣坊的马老板签订长期合作的书契。”
江宸神色霎那间凛起,他不爽,却没再多说话打断她做生意。
李夕颜最终和马嘉齐以每匹一两又二钱的价格签下长期合作的书契。
她低头折好书契,塞进袖袋,提着竹篓,与马嘉齐道别后归家。
江宸起身,一路跟在她身后。
李夕颜余光里瞥见江宸身影,脚步起初还不紧不慢,到后来变得急促不耐,她刚拐进八角胡同,就被江宸一把拉住,带至他跟前。
江宸啧了一声,语带不耐,“你知不知道双面绣的市价就是每匹一两又二钱,马老板见你一个女人家好欺负,想占你便宜才开口要以每匹五钱的价格和你缔结长期供货的书契?”
李夕颜捏紧垂在身侧的手,后退一步脱离江宸的桎梏,逐字道,“那殿下告诉我,我一个势单力薄的女人家又能如何?”
江宸黑眸盯她半晌,低声道,“爷罩你,好不好?”
他当了六年皇帝,表面上看着沉稳不少,讲出这话时却依然如多年前那样张狂,犹如一个纨绔。
也就是这般模样,总能勾得女人痴情于他。
李夕颜伫在原处没有动,抬眸回看他,不知他为何说这话,亦不知他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假死离开紫禁城,只徐徐摇头道,“殿下,我早已嫁作张家妇,还请您不要说不合时宜的话。”
江宸一愣,适才察觉出她今日疏的是妇人发髻,是啊,她已是花信之年,有男人何其正常,他的喉头涌上一股淡淡的涩意,轻呵道,“那你挑男人的眼光可真不行,他就这样让你在外面给人欺负。”
李夕颜睫毛颤动,低下眼帘道,“我挑男人的眼光确实不行,殿下晓得的。”
她指的是她曾经看上过他一事。
江宸蓦地被她这话一刺,目光落在八角胡同里挂着“张”字牌匾的四合房上,早已嫁作张家妇是吗?他嗤了一声道,“你男人这府邸可真小,又小又寒酸。”
李夕颜终于忍不住抬高了声,“殿下!”
江宸抿住薄唇,抬抬下颌,示意她可以回家了。
李夕颜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推开张府木门,尚未踱步进去,忽然间又被一股巨力钳住,沉实的木门轻晃,抖落了门沿上的积雪,她后背一片冰凉,有细小的雪粒子埋进她的颈窝,鼻尖满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激得她浑身颤栗,瑟缩,想要逃走。
江宸上前一步,堵住她出路,垂眸看着被他双臂困在方寸间的女人,她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热烈而孤掷,如今看向他的眼里却宛如风雪退去后的平原,淡漠极了,他喉头蓦地就溢上一股腥甜,手指挑起她下颌,哑着声问,“还爱爷吗?”
泪意逐渐漫上李夕颜的眼眶,她轻轻摇头,想要开口回答;江宸却已经倾身堵住她的答案。
一颗泪珠滑过李夕颜面颊,两颌被他指腹一捏,就感触到了倾之于口的深深情意,他的爱,似是穿越了六年漫长的时光,又再度如潮水涌到她的身旁。
手中提着的竹篓跌落在门前石阶处,李夕颜拼命推他,他却如山般岿然不动,嫌她不听话乱动,索性是用大掌捧住她的脸,额头抵她额头,强势的定住她,不让她挪动分毫,退避分毫,一如既往的霸道。
直到她下狠劲咬了他一下,血气在口中蔓延,顺着唇角晕开,他才停止,略略退开些许,一双眸里有着如浓雾般化不开的情愫,他以指抹去唇上血红的印记,低声道,“你爱不爱都没关系,爷还爱你,就够了。”
啪!
李夕颜竭尽全力打了江宸一巴掌,“无耻之尤!”
江宸偏过头,凌厉的脸颊浮上五指印,他徐徐笑了,“承蒙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