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样的为官者呢?”
关琉童言无忌,“李夫子,我想成为当今陛下那样的人!”
自诩成为陛下,是大不敬。
但李夕颜未斥责他,循循善诱的问,“阿琉为何想成为陛下呢?”
关琉认真答道,“因为陛下有魄力,外能平战乱,保疆域完整;内能减轻百姓赋税,对中饱私囊者,又绝不心慈手软,陛下宛如一根定海神针,有他在,百姓就能够心安,乾朝便能一直繁荣昌盛。”
李夕颜思绪有过一丝恍惚,如今这个被人人称颂的帝王,年少时是最不受百姓待见的,坊间都传:太子江宸纨绔放荡,他若掌权,乾朝危矣。
可江宸登基后,偏偏就成了乾朝几百年历史中无出其右的卓绝帝王。
百姓是不记事儿的,谁对他们好,他们便拥护谁,江宸做了那么多实事,坊间威望空前绝后。
李夕颜看着关琉神往的面容,抬手轻抚他脑袋道,“阿琉想做一个为民为国之人,那便更要勤奋读书,考上功名,好吗?”
“好!”书房里响起关琉朝气蓬勃的声音。
日中时分,李夕颜结束在关府的授课,沿着骡马市大街走,眼前所见到处是身着素缟的百姓,他们已经得到天祈帝溘然长辞的消息,自发在正阳桥大街上为陛下吊唁。
李夕颜半月前通过刘毓牵线搭桥,接了一匹玄缎的刺绣订单,买主要她缝绣一幅双面白鹤图在缎面上,明日便要交差了,她还未收线,因此赶着回家,不欲在此处逗留,可偌大一条正阳桥大街挤得水泄不通,她怀抱着书篮,怎么钻,都无法从街西边钻到街东边去,只能在人堆里徒劳的干着急。
忽然,远处传来沉沉击钟声响,冥而悠长,弥漫在京城地界。
是丧钟。
李夕颜抿住唇瓣,眼神忍不住朝正阳门看去。
一个白霜满头的老太监站在正阳门上,遍布褶皱的手拂开明黄的卷轴。
他是自幼陪伴在江宸身旁的朱太监,李夕颜十年未见他,时光荏苒,他竟然已经到了垂垂老矣的年纪。
天祈帝的遗诏是由朱太监宣读的:
“人生在世,固有一死,诸位不必过分悲伤,无需为朕大兴国丧之礼,无需陪葬,无需着素缟,无需禁酒肉,无需沿途设祭,属国藩地无需派官吏吊唁,这些繁复陈礼劳民伤财,费时费力,就应当统统废除。
朕膝下无子,睿亲王江瑛为朕胞弟,心性坚毅,品行端良,远赴边关驻守多年,是知晓民情,体恤百姓之人,能够承袭帝位。
钦此!”
天祈帝的遗诏简单的过分,只字不提在位期间做出的功绩,对国丧没有任何要求,唯一的要求是不劳民伤财,无需停止任何喜庆的活动,也不必守孝三年,这对百姓是天大的恩赐,却也让众人眼泪盈睫。
正阳桥大街中,不只是谁先悲悯哭泣,无数百姓跪在腊月冰沁沁的砖石路上,对着帝王离别的方向虔诚朝拜。
一滴,两滴,有水珠顺着李夕颜眼脸而下,在砖石路上留下深色的湿迹。
有一瞬时,李夕颜以为是天上落雨了,可她抬头看着朗朗白日,很快便意识到,这些水珠是自己的眼泪。
她昨夜梦魇,梦见江宸对她说:此生无缘,来世再见。
莫大的酸楚如海潮向她扑来,潮湿的视线随之晃动,沉实的书篮从她脆弱如薄纸的掌心滑落,李夕颜浑身脱力,几乎要倒下。
一截玄色广袖一晃而过,大掌按住李夕颜的腰肢,扶正她后,掌心朝下伸,接住落在半空的书篮,书篮的把子抬过她虎口,于她掌心压下,那人指腹微微粗粝,与她有轻轻的触碰。
“拿稳了。”撤回帮她施力的手时,一道低低的沉声自她身后响起。
如玉石与檀木相撞,她的心随之颤动一下。
李夕颜眼眶霎时撑大,猛地回头看向那人。
那人一袭昂贵玄缎,身形高挺如松,墨发高高束起,一顶斗笠压得很深,以至于李夕颜几乎看不见他面容,只是他开口说话的声音,仿佛从久远的年轮里传来,她无比熟悉,便是那人化为灰烬她也不会听错。
是江宸。
可他不是昨夜夜半时驾崩了吗?
朱太监念了他的遗诏,全京城的百姓都在悼念他。
若是假死,未免也太过恶劣!
李夕颜震惊地看着他,抬手想要去掀开他斗笠一隅,确定他的身份,却被男人攥住腕子。
江宸还不能在众目睽睽中露出面容,因此只略抬起斗笠半寸,露出凌厉的下颌和两瓣薄唇。
男人随着年岁的增长,褪去了年少时的散漫乖张,愈发沉敛霸道,模样也有了细微的变化,可李夕颜仍能从他显露出得容颜与江宸的轮廓重叠在一处。
江宸真的没有死……
他还活着……
“小小……”他轻念她小名,语气里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李夕颜眸光闪烁一下,迅速擦掉眼泪往正阳桥大街东面跑,“你别过来!”
她不知道他为何要以驾崩的方式离开那座至高无上的紫禁城,又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