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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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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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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鞭。

    天色发白,晨霜隐隐中,远远瞧过去只见一匹棕马在崖壁间绝尘而去。

    可当棕马顺着地势渐渐停下时,心碎的悉索声替代了哒哒的马蹄响。

    林慕勒住马缰,棕马忽地长长嘶鸣了一声。言照从林慕身后侧过头来,只见马前是一片春寒料峭中青青郁郁的千丈悬崖,悬崖旁还奔流着一川急啸不歇的瀑布。

    谁能料到他们会被赶至一条绝路呢?

    身后传来浑荡的马蹄嘶喊和马镫叠踏声震碎了一川山色,追兵不久便会赶来。

    林慕的侧颜在晨光中仍是惊世而淡然的样子,而那眼眸里淡漠的悲哀却令人看了心痛。

    “言照,对不起,是我将你送上了死路。”

    生死攸关的一刻,林慕的一句话将言照拖回记忆中那个不久前还盛大灿烂的星夜。

    那是言照一行人眼见丹漠率领的那队大兀兵在往川河畔驻营的那个晚上。见大兀兵并无发兵迹象,众人回到了那个荒村里的小破屋,言照再无睡意,一个人坐在屋前等天明,林慕就是那时坐在了他身边,一眼万年。

    “言照,大兀兵作乱,我们没有办法,对不对?”

    她语调哀缱,微合的眼睛藏着深不见底的悲伤,眼底不知何时已笼上一脉水色。

    言照看了看她,林慕偏过脸来,任由言照将眼底的惆怅看尽。

    他深吸了口气,侧过脸去,沉声说道:“我心里是有些筹谋,但我也说不准究竟能不能成,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一试。”

    林慕望着他,低声笑了一下,眼神一色的深长,“多谢。”

    “林慕,我先前便想问你,但一直怕你多想,就没多嘴,”言照与林慕并排坐着,上身向林慕倾了倾,一脸正然,“在宛城的时候我就发觉,事关大兀族,你总是格外在意些,也格外…”他不自主地顿了顿,“伤情些。”

    林慕听闻,竟笑了,那笑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惨然。

    言照见此,不由得继续聊下去,“林慕,讲真心话,我总觉着我同你本质上是一类人。”

    他突如其来的直接令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我时常觉着,我们这样的人活着太累。既想要追寻世间最恣意逍遥的快意人生,却又总是被某些高于你我性命的世事道理所误,斩不断俗尘,还要在世间苦苦经营。明明心里在乎得要命,面上还要天下第一风轻云淡,是个人,都要累死了。”言照不禁轻声笑了出来,调笑似的打量她。

    林慕听到末一句也没忍住,顿时欢畅地笑了出来,眼中满是少女的思怀。刹那间,一天星河仿佛瞬间落下许多繁亮的星屑,星屑落入尘埃、江河、城池,开出一片片馥郁的花。

    望着言照那对明亮隽秀的眼睛,霎时间她产生了一种水到渠成的想法: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日后会完完全全懂她怜惜她,这个人一定是言照。

    两人望着彼此,脉脉的水光在两对煞是好看的眸目间默默流转。

    “林慕,有什么心结郁结在心中的话,不妨说说,有时候说出来便没那么可怕了。”她此前不知他的神情可以这般温存而深情,

    林慕费了好大功夫,才从他眼中深不可及的潭水中浮上岸来,眼光飘向前方浓沉的夜色,言照感觉得到她定是陷入到一段陈年往事中去了。

    “言照,此事不算是什么秘密,至少在陵平传得家喻户晓,但我却从没对人主动提及过此事,你,是第一个。”

    言照的心刹那间盛开又合拢。

    “我父亲是苏门一家的长房,齐国武定将军苏岳,一生战功赫赫,我兄长是陈靖上将,随我父亲戎马一生,战绩累累。生在这样的家中,我自幼也是懂的什么是家仇国恨的,我在南边看尽风月时,父兄正在北边持守着家国。”

    “后来…”,林慕苦笑了一声,嘴角微微勾了勾,言照看得出来,那是一个人想要刻意埋葬悲伤的神色,“康昭二十年,大兀族举兵南入,我父兄不顾我母亲正罹患重病,为了抗敌,也毅然上了战场。那次行军,他们不幸被亲随出卖,大兀兵占尽军机,我父兄也在那年冬天捐躯报国,死在苍牧原,尸骨都无人收作。”

    林慕的眼神沉如墨,言照像是在那墨中添上的一笔水。

    “林慕…”万般怜惜自他心中翻江倒海,化成嘴边一句笨拙的安慰。

    林慕看向他,仍是明媚的笑,眼底却涌起大片大片的苍凉。

    “没事,这么多年,我早就看开了。父母子女间的际会再深重,同其他情分都一样,早晚是要放手别离的,”她原本有些心堵,说出来端地舒畅了许多。可转眼间,她的目色又恢复了凝重。

    “可是,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今,镇守陵平、出兵北伐的将领早已换了一茬又一茬,世人早晚会忘记陵平还有过我父亲我兄长这号人物,可看着他们拼死讨回的疆土一次次被外族侵占掳掠,就好像他们从来没存在过,这我不能认!你明白吗!”

    言照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一脸正色中掺着深沉的情愫,还未经细想便脱口而出了一句“我明白。”

    片刻后只听他又沉沉地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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