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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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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二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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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想起一句忘记曾在哪里看过的诗。

    站在一旁的程延和碧湘见言照和林慕两人眉目间都有些昧态,心里明白了几分,两人对了一眼,都不自然地看向了别处。

    不消多时,往川河水便呈连云合雾、气吞山河之势,顺着河畔草坡急急奔腾呼啸而去,瞬间便吞没了平地上的营寨。

    此时正值夜半三更,大多大兀兵士都昏然睡去了,许多人便这般从梦乡回了老家。还有些许个睡得不沉的,全都风风火火急急慌慌地朝高地走去。

    “不是,刚才言照同你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吧?”

    “听明白了!李广旭你何时也这么墨迹了?不就是让我们守在这高处,见有逃过来的大兀兵将便解决了吗?”

    “就这些?”

    “哦,”闵笙突然福至心灵,“还有就是若看见那个丹漠带着几个小兵单独逃了,就活捉回去。”

    李广旭戏谑地觑了费闵笙一眼,笑过之后故作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像个玩世不恭的风流公子。

    “李广旭,以后哪个女子嫁了你可真有的受的!”

    浩浩汤汤的泼天霪水将曾当百万师的兵士同淬过烽火的旌旗刁斗一起吞入口中。丹漠万万想不到自己竟能活,他同他心腹的两个小卒—艾信和旦图纳,骑着三匹棕马,飞烟似的卷过河畔,逃着洪水摄命的气息。

    眼见前方有一处高地,丹漠示意两个小兵,三人便一同策马而去。

    正当马蹄踏上高地的一刻,不知哪里吐出的一条暗钩锁绊住了丹漠骑的那匹棕马,连带他身后的艾信也一同绊倒在地。旦图纳见前面两人已连人带马栽倒了地上,自己忙不迭地勒住了马,却又从暗处飞来一条暗钩锁,干脆在旦图纳腰上紧缠了一圈,将其摔到马下来。

    正当丹漠趴在地上神思恍惚之时,迎着透寒清亮的月色,只见前面走来两个神色肃萧的玄袍男子……

    清醒过来的时候,丹漠已经一个人被关在一间泛着潮湿霉味的小破屋子里了,两手都被缚在身后。眼前站着两个大兀兵士打扮的男子,一个他认得,是那夜用暗钩锁捉了他的两人中的一个。清俊的脸上留着细髯,板着一张脸,显得面目有些凶悍;另一个则生得更俊秀一些,只见他将麻布袖子挽至肘部,丹漠隐隐地看见那人的手臂上有一团红色的印记。

    “你们是何人?既是我大兀兵士,为何擒我至此?”

    言照和费闵笙并不理会,费闵笙只是用大兀族语反复问着一句:“你对金鸣天帅阿齐纳将军究竟做了什么打算?又有何企图?”

    费闵笙虽与大兀族有过接触,然而会说的大兀族语并不多,不像程延这个游遍四海的逍遥侠客,几乎哪里的话都会讲。但拷问刑审之事,又少不了费闵笙,几经商量,言照决定让闵笙翻来覆去重复这两句话即可。

    丹漠一脸不解地瞪着言照和闵笙,起初眼神委实凶恶,然而也耐不住费闵笙的一番拷打,况且丹漠是实在不知这两个人到底要他交代什么。虽说在大兀国,他与阿齐纳同为金鸣天帅,不免在朝堂上偶有摩擦,然而他从未对阿齐纳有过任何筹谋计算。

    来来回回拷问了五六遍之后,费闵笙有些打累了,言照也渐渐不忍睹视了,那丹漠更是哀哀伏地,血痕满身了。

    歇息了一会,却又重新拷问起来。还是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刑罚。

    期间,丹漠断断续续昏过去一两次,再被一桶凉水泼醒,迷迷蒙蒙间,他仿佛听见有人在自己身旁窸窸窣窣地做了什么,却无力挣脱,眼皮克制不住地低垂下来。他实在累极了。

    林慕站在关押丹漠的小屋外,看着半昏不醒血溅紫袍的丹漠,想起他曾在边境大肆屠戮齐国的三十万百姓,心中的恻隐瞬间烟消云散。

    她转向身旁的言照,问道:“这样没问题吗?”

    “应该没事…”言照看了看丹漠身边那滩即将被沙地饮尽了的血渍,眼神渐自阴郁。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与自己说话的人是林慕似的,匆匆转过头去补了一句:“相信我。”

    林慕也扭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太凝重了。暮色太凝重了。人命太凝重了。他们…都太凝重了。

    言照也无言。他的手中握着一卷舆图,那是方才从丹漠身上搜出来的,费闵笙打开一看觉得不好,便拿着交给了言照和李广旭,言照和广旭自然是拿去研究了一番。

    此刻,言照手捧着这份记述详实的樊城舆图,手捧着这份丹漠费尽心力才得来的战果,他清冽地勾了勾嘴角,兀自冷笑了一声。

    那副一直以来旭日般和暖温润的面孔顿时欺霜赛雪起来,林慕看了不禁心中一惊。

    丹漠再次苏醒时,天色渐暝,屋内盈着一室仿佛透过影纱般的淡光。

    丹漠只觉得浑身火灼般的伤痛,头也沉重异常,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颈上掉下来。他极想伸手捋一下额前乱散下来的一缕头发,然而他的手脚仍被缚的,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缓缓抬了眼,只见眼前有两个血淋淋的影儿,两个影儿都面目可悲地看着他,那两团影儿的面容模糊极了,但一定都很可悲,他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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