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天师,精通卦象之数,言照为此都常常怀疑自己不详。
二长老一双柳叶眼一对弯刀似的盯着言照,直到言照头发丝都立起来了,师尊便出来打圆场似的说了一句:“照儿。”
“嗯?…是!师尊!”言照急忙从出神中缓过来。
“照儿,明年你也到了弱冠之年。本派教规,凡是我派弟子都需在弱冠之年入尘游历,去经一经人间百苦。我和众长老商议过了,你过几日便下山吧。”
言照眼光陡然一抬,正撞上师尊慈睦的眸光,言照跪在地上说:“师尊,入尘游历自是应该,只是这几日剑会繁忙,派中人手本就不足,这时下山恐怕……”
“你不必担忧这些俗事,你只管下山去。下山后若遇灾劫,可去寻李广旭和费闵笙,他二人虽已还俗下山,然而师徒情分一场,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是!徒儿谨遵师尊、长老教诲!”
言照提着食盒走出朝暮宫的时候,心里还一阵苍茫。他就要下山去了!回到那个老地方去吗?
言照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艾绿雪青的幔帐后,二长老便急冲冲地对师尊说道:“师兄当真要如此?你当明白,照儿这小子命中已定,岂是我等可以改其命数的!师兄糊涂啊!”
“明知天命难违,可本座还是要为他试上一试,也不枉我同他师徒一场。我还能照应他几时呢……”穆松辽眼光蓦地幽远,仿佛定格在此时的言照还看不透的未来。
言照转眼间走到了山半腰的亭阁处,只见小十□□风火火地直往山上冲。言照一把拦住他,问:“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广…广旭师兄上山谒见了,人正在山底下等着呢!”小十九下气追不上上气地说。
“那你快上去禀报吧!我先去山下接应。”
放开了小十九,言照便向山下飞去。上次一别,他也有小半年没看见李广旭了,期间两个人书信没断过。这几年来,李广旭就像与他同气连枝的长兄,一个唯一与他的过去一脉相承的游侠,一个能见证纷繁的京华、圣洁的灵山皆是真实的知己。
走到了山下,言照见到李广旭正独立在溪桥上,眺望着远处的空蒙山色。
“广旭兄!”
“言照!”
两个人一见面,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相对而笑。
“你小子,怎么感觉又高了一截!”广旭一掌拍在言照胸前,两人间早已熟络得不拘礼节,“这么不给我面子!下次怕要长过我了吧!”
“灵山景气太养人了,没办法。”言照顿时快然笑了起来。
两个人就像一对江南漠北久别重逢的兄弟,一时间竟都有些不好意思。
“走吧,先上山去拜见师尊!”李广旭已于溪桥上等待良久了,这时拍着言照说道。
“说的正是!”
两人刚回身往山门口走去,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赫亮的“站住!”
李广旭和言照惊转过身去,只见身后那人已拔剑挥来。广旭手疾眼快,立刻掏剑迎了过去。一时间剑光火石,杀烟四起。
“我道是谁?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屠山四圣任希江!灵山剑会还未开始,希江兄就私下找我比试,不知意欲何为呀?”
“呸!好你个李广旭,倒真是天下第一的翻脸高手!上次咸庄相见,你趁人不妨伤了我六弟,这笔账可没那么容易翻篇!”任希江怒目圆睁地瞪着广旭,厉声斥道
李广旭丝毫不慌,眉间反倒逸出丝玩味的笑来,只见他理了理襟口,从容而对:“我们江湖中人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言必信行必果!你家六弟比武中输给了我,不交还头筹的礼赐便算了,还趁夜色偷袭,说出去又是何道理呀?我不过是出于自保还了手而已,伤了他也并非我本意。”
“我六弟自是有错,但你也不应以剑门派之名,诋毁我屠山的门面,这才勾得我六弟出手。你这小子休得多言!看剑!”任希江一个气不顺,挥刀便来砍。
言照见事态不好,刚要出手阻拦,突然,西天中绽开的一片清湛雪影顷刻间跳入眼前的山色水秀中,一把寒霜似的细剑挑断了李广旭和任希江交错的剑锋。
看了一会,言照方才看清那一片雪白原来是个容貌惊人的姑娘。那姑娘使得一手好剑法,浑身通透似块案上的汉白玉,剑光流舞中,言照还尚且瞧不清那女子的眉眼,只隐隐地觉得,那女子好似一抔山间雪、一朵溪上云。
“广旭兄和希江兄切莫再交手了!此乃灵山圣地,入他境域便理应守这一方规矩,他日此事若传遍武林,两家门派也不免脸面无光。林慕深知两位侠客皆乃举世豪侠,只是今日还未至剑会当日,何不留存体力,以待明日拔举头筹呢?林慕人微言轻,僭越卑求,万请二位大侠言归于好尽释前嫌罢了!”
任希江望了一眼林慕,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昔日曾蒙苏姑娘搭救,才从陵平逃出生天,今日看在苏小姐的面子上,便放你一马!”说着,任希江又恶狠狠地朝广旭补了一眼。
广旭礼尚往来地睃了他一瞥,满不为意的模样,眼神却立时转向林慕,神色异常柔和。他转过身去,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