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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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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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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间,言照看见从拐街处闪出了两个挺拔的身影。

    两个高大的男子三下两下打散了那几个作乱的孩子,走到言照跟前,将他扶到墙角处靠着。言照急促地喘着气,时不时抬眼看看那两个救他的人。

    其中一个留着细髯,面容更为英朗分明的人开口说道:“好小子!被打了这么久,一句求饶的话没喊,是条汉子!”说着那人又实实在在地拍了拍言照的肩,完全忘了他此刻浑身是伤似的。

    “费泼子你轻点使力!眼见这小兄弟被打得不够重吗?”另一个人急切切的插嘴道。

    言照又细细瞧了瞧这说话的人,只觉得他有些眼熟。

    那后来开口的人见言照直愣愣地盯着他自己,便开口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我们先送你去医馆,然后去告知你家里人。这个钱袋—”说着,这人将手上刚从那群孩子手里抢回来的钱袋又送还给言照,“你可要收好了,可别再‘招摇过市’了。”

    言照艰难地吸了几口气,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叫言照,我家里人都不在世了,不劳烦告知了。”

    “你是言照!”那问他名字的人惊道。

    言照克住着疼,费力地冲那人点了点头。只见那人突然握住言照的胳膊,将袖子往上扯,言照那块绯色的胎记便露了出来。

    “果真是你!”那人惊道,“这两年,你长大了不少,变了些模样,一时倒认不出了!是我,李广旭!你不记得了?”

    “李广旭?灵山李广旭?”言照骤然瞪大了眼睛。两年光景过去,那夜里的那个“刺客”和那场际遇,就像戏里的一个影。

    “是我!你怎么落得这般田地?”

    李广旭刚要接着问,费闵笙便急匆匆打断了,带着些揶揄的意味道:“你刚才还一顿数落我,眼里看不着这小兄弟的伤势,我看你也挺不懂事的呀!”

    李广旭瞥了费闵笙一眼,说:“你说得对,先治伤要紧。走!”

    说着,两个人便一同将言照搀到了最近的医馆。郎中看过之后,开了几瓶药膏,李广旭和费闵笙又将言照搀回锦官街明乐楼,李广旭此次来京华仍住在这里。

    言照一路晕晕蒙蒙,就随着李广旭费闵笙走了,他大概觉得眼前这一切仍像一场梦,不过他不愿醒,毕竟许久没人管顾过他了。

    回到明乐楼的厢房里,言照靠坐在李广旭的床上,第一次见李广旭时言照便觉得李广旭一定不是个京华人,京华人多薄凉,李广旭这人却处处透着一股春风。

    叙过前尘,话过遭际后,李广旭和费闵笙都明了了言照现在的处境,两个人看了一眼对方,又时不时用深长丰蕴的眼神望望言照,似乎是想说几句宽慰的话来,但在这种丧亲之痛面前,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深感自己嘴拙。一时间,三个人沉默起来。

    言照是个通透人,瞧出了广旭和闵笙的心中所想,为了打破这尴尬的静默,便开口问道:“我与广旭兄算是旧识,与这位仁兄还不曾拜过,不知仁兄尊姓大名?”

    言照冲闵笙抱了个拳,算是行了个见过礼。

    闵笙也是个热烈爽快的人,他朝言照咧开嘴率真地笑了一下,操着一口纯正的北方口音,拍着胸脯子说:“我姓费,名宗,字闵笙,别人都叫我费闵笙,费泼子。”

    言照便称他闵笙兄。

    见两人甚是投缘,广旭便出来继续介绍了一番,他对言照说:“这位闵笙兄也是剑门中人。诶?你还记得两年前我入尘游历吧?”

    言照点了点头,“记得。”

    “两年前我入尘游历,虽然经了些波折,总而言之还算幸运,没惹出什么泼天大祸。但这位哥儿,”说着,广旭用胳膊力道不轻地怼了怼闵笙,“你别瞧他看着年纪挺大,实则比我还小两岁。去岁初入尘游历,本来就快回山上了,结果就这节骨眼上,惹出了祸事。他性子直烈,我师尊已料到他会出事,近来便替他算了一卦,卦象不好,便遣我下山助他。我来一看,果真不好——”

    广旭还没说完,就被闵笙打断了话头。

    “还不是因为那张家公子太混账!这王八羔子,强抢民妇,还打死了那民妇的丈夫。张家使了银子,动了人脉,官府又不管!我实在看不过眼才—”

    “行了!隔墙有耳,还嫌我救你救得不够吗?”闵笙一时间被怼得无言,低下头去。

    广旭又看向言照,说:“两年前我看你天资聪颖,心性沉着纯净,便想带你回灵山,那时你还颇有牵挂。如今,前尘往事便放一放吧,和我们一同回灵山吧!师尊一定看重你。”

    灵山,那个男孩心中钟灵毓秀的圣地,在他心里顿时又晕开一笔。

    七日后,言照将养好了,三个人披着斗笠,趁着月色昏蒙离开了京华,离开了这座迷离幻影般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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