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寺”的意味了。
而这乱世的焦土中,灵山却是个圣地,它坐落于齐、晋、燕交境的地界,中原五国的君主都对剑门一派推崇不已,据闻齐、晋的国君还曾腆着老脸向剑门派的长老讨要过延年益寿的丹药,自然也是要私下供奉着的。
剑门派的名号在江湖中也是威震四海的,但凡听说是个剑门派弟子,人人都是要和善对待的。
言照也为自己打算过,虽然读了不少书,但这年代走科举之路也不安稳,还要面对朝堂纷争这趟搅不清的浑水。
现如今齐国国主荒淫无道,宠信宦臣奸佞,齐国朝政尽皆把控在杨京卿和孙昭式这两个酒囊饭袋的奸臣手中,齐国能在朝纲如此混乱的状态下苦撑三十年已是天命庇佑了。
言照是个生性自由却又抛不下家国情义之人,不过身处乱世,入剑门派至少不必担忧温寒冷暖。
言照还记得,幼年一次随母亲赴城外祭祖,一路上看见的流徙的饥民、露野的白骨,“生民百遗一”的惨状令人过目不忘。然而这些流民的哭喊疯呓,从来传不进京华人的耳朵里。京华历经千年的深固城墙就像个倒扣着的金钵,佛言佛语只对着我佛弟子,从不对寻常人家。
“你是剑门中人!”
“是啊!怎么,你想入我门派?”李广旭勾着嘴角,挑了挑眉,面上的神情既真挚又含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我是时时想着,”言照一双天真无辜的眼神仿佛闪着的萤火,“只是我与母亲相依为命,至少也要等我安顿好了母亲才能前去。”
李广旭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也好,他日你到了灵山,便来找我,我带你去谒见众长老。”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言照冲李广旭伸出一只手,广旭痛快地接了过去,两人眼对眼,两只手紧紧握了一下。
不知不觉间,窗外东天已荡开一片鱼肚白。
李广旭向言照告了辞,趁天色薄明溜进了晨光熹微的小巷里,身上天青色的袍子与薄明的天色融成一体,渐渐消匿了身影。言照送走李广旭后,便回到紫云乡楼里,帮着伙计将燃了一夜的花灯从梁上摘下来。
六个月后的一日,言照踏着漫野大雪去锦官街明乐楼找过李广旭,只听明乐楼的管家说李广旭两月前已退了房,走得匆忙,不知去向。言照估计李广旭又碰到了什么麻烦,便失望地回了紫云乡,然而灵山剑门派还是像梦中的琼楼一般,在言照心里留下了一个斑斓的影子。
“算了,有缘他日还能遇见。随他去吧。”这般想着,就够言照挨过后来的日子了。
两年的光景倏忽而过,言照个子高了些,身影壮大了许多,比一般十二三岁的男孩看着秀拔一些。
个头已经追上了他母亲,从前还柔顺地似个小孩,现在跟在言倾倾身后,别人见他两个容貌极似,言倾倾又毫无老相,都以为两个人是一对姐弟。
言照的面容也越发开阔了起来,生得还真如戏文上说的那般剑眉星目面目英朗,有时言照替紫云乡的伙计姑娘们去街上跑跑路,总要引着一路小丫头们抻着脖子看。言照也不怕羞,有时也恭恭敬敬地回头冲这些姑娘们笑笑,惹得姑娘们纷纷去打听这气度不凡的哥儿到底是谁家公子。
这年,京华不太平。入秋后,不知道是西域来的商人还是东洋飘海过来的浪人,给京华带来一场时疾,大多人家都只咳两天、昏几日便好,因此言倾倾染病时也没多在意,直到一个月后,拖拖拉拉的,这病没完没了地反复。
紫云乡里的老鸨先前看中了言倾倾的红木柜子里的半生积攒,见言倾倾身子不中用了,便以时疾易感为由,将言倾倾母子打发到城郊的破落屋舍里去了,私自扣下了那个价值千金的红木柜子。
自此,日子越发艰难起来。康昭三十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一些,母子俩就窝在小屋里,与言倾倾交好的□□喜儿先前还常来探望,后来也来得稀了。
这天,言照正煮好了汤药,端到母亲塌前,正欲侍奉着,只见言倾倾撑起虚垮的身子,靠在身后的枕头上,像是有什么话要交代。见母亲神色中的忧愁凝重和故作平常的淡然一笑,言照心里突然慌了起来。
“母亲可有什么要吩咐的,儿去办。”纠结许久,他终于咬着牙说出口。
言倾倾深深望着她儿子的眉眼,轻声说:“照儿,母亲从来没和你说过你的身世,你可怪娘?”
“照儿只母亲一个,有什么可怪的!”
只见她突然释然一笑,“照儿,你心性豁达,娘心中甚慰。不是娘不愿意告诉你你的身世,只是这牵扯太广了,交代给你反而会害了你。如今这世道浇漓,人心薄凉,娘对你别无他求,只愿你一生快意自然,远离这皇城的是是非非。所以,我走后,你便离了京华吧……”
言照顿时抬眼,“娘不要说这些不吉祥的话了,娘会好起来的。”
说完两人都心思一沉,这种自欺欺人的话此刻只会令人更觉辛酸。
“娘没什么留给你的了,只是这个,”说着,言倾倾从袖中取出一块成色上好的青玉佩,“这是你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