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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卫年并不知道陈孟生在,此时看到陈孟生,立即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老师的眼睛,脊骨也似瞬间被压塌了,此时面对对他寄予厚望的老师,比审讯还要让他窒息。
只是这一个神情,便让陈孟生那仅有的侥幸丧失殆尽。
李慎迅速捕捉到罗卫年一瞬神情和姿态的变化,心中更确定几分,但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屋里的罗父听了这话立即激动起来:“你们要带卫年去哪?”
周雨微:“罗老伯,昨日出了一桩事,找罗卫年问些话而已,老伯不用紧张。”她环视屋子一圈,“老伯若是知道什么内情,还需要原原本本说说。”
罗父立即紧张起来:“我不知道。”
“我还没问呢,您别急着否认。”
“昨日罗卫年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父:“太阳快落山的时候。”
周雨微:“他回来前去了哪里?”
罗父:“药堂。”
“他回来后又去了哪里?”
“不知道。”
周雨微眯眼道:“不知道?那你的意思便是他出去过。”
“没,没有,他回来一直在家。”
“院子那辆车平日谁用?”
罗父咽了口唾沫:“我,我用。”
周雨微看着罗父的一双腿,又看了他一眼。
罗父立即将腿收入被中。那双腿因为常年卧床,从小腿处看起来粗细不一,说是瘦骨嶙峋也不夸张,大约能走几步,但推着车和一个人走到城西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何要清洗院中的车?”
“脏,脏了。”
“是吗?既然那么怕脏为何放在院中风吹日晒呢。”
罗父沉默片刻道:“屋里放不下。”
周雨微在炉灶处环视一圈道:“昨夜张风来催债,罗卫年与他发生冲突,用铁勺打死了张风,夜里独自推车将张风扔下了山崖。”刚才她已对屋里的东西进行查验,缺失了一样常见的东西:大铁勺。
这家很显然只有一个铁勺,如今锅还在,却缺了勺子,不正常得厉害,除非他扔了或者藏起来,那么很有可能这个铁勺就是凶器。
罗父看向炉灶的方向,眼神已失了焦距。
周雨微步步紧逼道:“罗卫年借钱是为了帮您治病,他是个孝顺的孩子。现在他被抓去了县衙,我猜他会一个人揽下所有过错。”
这句话犹如敲碎坚冰的最后一力,将罗父强装的壳子全部瓦解。他挪腾了几下,噗通栽到地上,失声痛哭:“不是他,不是他,是我,都是我,你们抓我走,和卫年没关系呐。”
周雨微吐出一口气,缓缓道:“罗老伯,你说说昨日发生了什么。”
昨日张风下午便来到了罗卫年家,那时罗卫年还未回家。罗父这才知道罗卫年因为给他治病而借了驴打滚,如今约定的一月之期已过,罗卫年没有钱归还,张风便来家里要钱。见罗家实在贫穷,对罗卫年恶言相向,与罗父发生争执,并扬言要去书院要钱,让书院的人都知道罗在赌坊挣钱的事情。
罗父虽然不知道赌坊挣钱说的是何事,但若是让他一闹,那么对罗卫年的前途定然会有影响。于是趁其不备时,拿起铁勺敲向了张风的后脑,张风当场倒地,没了呼吸。他趁夜里没人,将张风的尸体扔下悬崖,让人以为他自己坠崖而亡。
周雨微听完这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问:“铁勺在哪?”
罗父一愣,支支吾吾道:“扔在半路上了。”
“半路什么地方?”
“不记得了。”
周雨微:“罗卫年回来时张风在哪里?”
罗父:“我把他藏在了屋后头,卫年没有发现。”
“你将他运出去,也没有被发现。”
罗父立即摇头。
周雨微皱眉,很显然罗父在说谎,以他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独自一人完成。而且仵作证明,张风坠崖时还是活着的,那么很有可能铁勺让他晕了过去,而不是当场死亡。
她又问:“你是怎么确定张风死了的?”
罗父缩了下脖子:“我用手摸了鼻子,没有气了。”
周雨微明白了,那时张风很可能已经气息微弱,若是用手探鼻,很有可能什么也探不到。
她又详细问询了罗父袭击张风的地点,还原事发经过。
末了叹了口气,对一旁记录的衙役道:“将刚才所有的内容呈给赵大人,再去赌坊核实罗卫年过工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