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入口只僵持了一瞬间,又有几人大步走来,刚才与寒山对峙的人群立即骚动起来。
“赵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冯烁从人群中分出一条路来,对着李慎拱手道,“在下冯烁,见过赵大人。”
李慎依然背着手,并没有要回礼的意思。“冯大当家,请带路。”他也不打算客套,此刻最要紧是找到周雨微。
还是刚才那个厅堂,正中的桌案上摆上了茶水点心。冯烁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在一侧坐下。
李慎扫了一眼屋内,问到:“大当家抓来的人呢?”
冯烁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吩咐道:“去请周娘子。”
听到身后有动静,李慎转过头来,募地心中一紧,只见周雨微跟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身并不合身的衣裳,半披着头发,发间湿漉漉的。他记得今日周雨微出门时明明穿着衙门的衣裳,这么狼狈究竟为何?
“赵大人!”周雨微显然事先并不知道李慎来了,是以此时见到掩饰不住惊喜。
李慎迅速抓住她的右手腕,将人拉至自己身后,质问道:“冯大当家,这又作何解释?”
李慎护人的心思太过于明显,冯烁眯了眯眼,心下了然,慢悠悠道:“赵大人不必担心,既然是大人的人,在下定然不会碰。”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连周雨微都听出来弦外之音,不由得看了一眼李慎,见他并未反驳。
倒是九娘暗暗松了一口气。
既然见到人无事,这一日的担心总算落了停。李慎稳了稳心神,与冯烁铺开了谈公事。他又恢复到凤城知县的模样:“今日大当家派人劫了凤城的粮仓,此事驻军已介入,我想大当家不欲与官府作对吧。”
冯烁喝了口酒,道:“赵大人,瞧您说的,民不与官斗,草民能有几个胆。”
李慎哼了一声,心中暗道:你何止有胆,敢劫粮,还敢劫人。
“大当家,你我一贯相安无事,你又何苦今日蹚这一趟浑水,难不成有人保你?”
冯烁:“赵大人说笑了,我在凤城的地界,自然求得知县大人照拂,今日不过是误会。”
“误会?”李慎拿起桌上的酒杯晃了一圈,又搁下道,“既然是误会,大当家要怎么消除?”
冯大当家盯着李慎的眼睛道:“在下有十足的诚意,今日抢的粮如数奉还。”
“哦?那岂不是让大当家白劳动一番?”
“能见到赵大人,便是在下的荣幸了,以后在凤城,还要多多仰仗知县大人。”
话说到这份儿上,明白人便什么都明白了。冯烁不欲与李慎交恶,不是因为不与官斗,而是他早已厌倦了邢骏这个倚靠,想要另寻出路。而今日李慎的表现,让他看出了这个可能。
而对于李慎来说,今日之事,倒是帮他印证了一件事,那便是冯烁与邢骏定有关系。看冯烁今日的态度与做派,与他撕破脸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不如退一步,承了冯烁的人情,日后再慢慢突破,收集证据。
今日一见,便知冯烁并非普通草莽,至于此人要如何解决,他还需再想想。
今日既然找到了周雨微,冯烁也同意还粮,他不欲久留,拉了周雨微迅速离开山寨。
“大当家,这便让他们走了?”白二当家问。
冯大当家看着远去的船只,眼睛亮如夜里的枭鹰:“这个赵知县不简单,敢闯我都梁山,他跟前那个人的身手你瞧见了吧,也不是寻常能见的。”
“那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既然邢骏与赵普不对付,咱们先瞧瞧。”
船一靠岸,等候在那里的两个衙役立即牵过马。
周雨微头发还未完全干,在船上一吹风,此时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李慎并未说周雨微被劫一事,他们都以为是她误打误撞闯进了匪寨,传回了消息,对她一通赞扬。
周雨微一脸懵地悄声问李慎:“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李慎的脸色并没有比刚才好多少,催道:“上马!”依然抓着她的手臂,将人向马背上一送。
周雨微刚坐稳,就见李慎一踩马镫与她坐在同一个马上。
“大人,我会骑马。”
李慎低眉看了她一眼,声音不带一丝情绪道:“坐稳了,马不够。”
周雨微身子前倾,觉得分外别扭,虽然今日是知县大人救了她,可同乘一骑,未免过于亲密了吧。
马跑得并不快,她今日折腾了一日,这时心里放松下来,随着轻微的颠簸,困意袭来,有些微微摇晃。
忽然觉得腰间一紧,身后的声音传来:“坐稳了,别睡。”周雨微倏地清醒,腰间的手也放开,她浑身不自在起来,今日的知县大人有些奇怪。愤怒、压抑、沉闷,过分的沉闷。
“三娘,你头发为何是半湿的?”李慎沉着声音问。
三娘?这个称呼也过于亲密了,周雨微尴尬笑,恭敬道:“回大人,不小心落水了。”她没提自己要游回去的事,怕是要说自己失心疯了。
李慎听到她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