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动的手?”
姚氏被这么一盯,像是看到了夜里狼的眼睛,吓得一抖,话也不利索起来。
寒山本想当场拿了姚氏,转念一想今日李慎收到的任务与邢骏有关,决定将此事交给李慎定夺,他冷笑一声,道:“自求多福吧。”
周雨微一路快步走回县衙,寒山跟在身后不敢多言。
李慎等了许久也不见周雨微和寒山回来,眼看太阳落山,不免担心起来。
周雨微自从当了师爷,便住在李慎南面的院子,与寒山在同一个院中,李慎此时就在寒山房里。
等了许久才听见有动静,李慎立即出了屋子,却见周雨微一脸怒容疾行进来,他再一细看,她左边脸颊泛红,颧骨附近还有一道寸许长的伤?
李慎顾不上礼数,一把拉住周雨微的手臂,急切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雨微闻言捂着脸,将李慎的手用力甩开,踏入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门,用力之大,连挂着的桃符都抖了抖。
寒山跟在后头进了院子,看着李慎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邢骏的小妾去找周娘子的麻烦,动了手……”
李慎猛地回头,眼中遮不住的惊异于愤怒。
“立即带人去姚家,将人绑了来!”
“是!”寒山就等这一声,瞬间闪身不见踪影。
敢欺负卫王的未婚妻,不看看自己有几条命。
周雨微难得显出大小姐脾气,将头上的帽子和身上的腰带一把扯下扔在地上。拿起桌上的铜镜,忍不住嘶了一声,却不是因为疼。左脸的红肿都可以忽略,可那寸许长的血痕太过于显眼。
这不会留疤吧?
周雨微对着镜子,心中更是愤怒,还有一丝委屈。这道伤是指甲刮出来的,细长一道,上端指甲盖那么长有些深,渗出些血来。
“周三娘,是我。”敲门声传来,伴着李慎轻柔的语声。
周雨微不耐烦道:“不见不见!”
李慎长叹一口气,去自己屋中取了些药膏再次来敲门。
只听屋内“啪”地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扣在桌子上。李慎一顿,声音居然有些紧张:“我来送药膏。”他与周雨微相处这些日子,对方都是一副笑语晏晏的样子,何曾如今日这般大发脾气,让他手足无措。
门呼啦一声打开,周雨微捂着半边脸,站在门内。
李慎递上一只瓷罐,耐心道:“这瓶药膏是我从洛阳带来的,每天早晚各涂一次,不容易留疤。”
周雨微接过药膏,恹恹地道了声谢。
李慎瞥见地上的帽子和腰带,顿时想到刚才的场景,有些想笑。“我已经让寒山将姚氏押回衙门,你想要怎么处罚?”他语气里竟然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周雨微未动,抬眼瞥了他一眼,凉凉道:“姚氏想让我为奴为婢,依律,略卖人为奴婢者,绞,既然未遂,可判流三千。”
李慎闻言眉头紧皱,未接话。姚氏居然敢对周雨微这般说?
周雨微以为李慎为难,她刚才的话不过是说说,谁也不可能真将邢骏的小妾这般处理,李慎这般为难的态度也在她意料之中,但没来由还是觉得有些难过和委屈,眼眶不由得泛红。
她转身便又坐回桌子前,再一次翻起铜镜,打开李慎给的药膏,用手轻轻挑起一些,涂在伤处。
李慎回过神,站在周雨微身后,透过铜镜看见了那道伤,虽说不深,但对于一个姑娘家,终是件严重的事。而周雨微此时没了帽子,头发高高束起,白皙的脸上那道伤就更为明显。
他追问:“姚氏那般说?”
“刘衙役在场,可为我作证。”
李慎暗暗咬牙,居然有人敢对他的人这般恐吓,不给些教训怎行。“就按你说的办。”
周雨微咦了一声,转过身来。她原是一时气愤随口说说,但看李慎不像是开玩笑,咳了一声道:“她毕竟是邢刺史的小妾,如此怕是伤了他脸面。”
李慎看着她红肿且挂着伤的半边脸,心中心疼不已,奈何面上还不能露出分毫。“她伤了你脸面才是真。”
“啊?”
李慎忙改口:“既然大周律如此,也怪不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