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大唐胜绩无数,但是你们中间有谁敢说各地前线将领一次都没败过?朕不行,卫公也不行,太宗再生,也不敢说。胜败是常事,但每次传来败报,有些人就被吓得要归咎于别人,朕但凡过问,还没说怎么处理,宰相们回去就要严厉追责当事人,朕不敢问。”
“朕怕朕一问,你们就要层层追加一大批人谢罪。”
“你们当中还有些人孤芳自赏,固执不变通,手握大权却自立为是。”
皇帝摇了摇头:“今年夏淮南大疫,淮南民政使还没来得及开展工作就被怪罪,被贬去了岭南。有些人身在长安,并没有实地考察,以为地方官使诡计,自以为什么都懂完了。朕看来日你们也要被不分青红皂白贬到潮州去。归黯、苏检,朕说的就是你们!给朕跪下—”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凶戾而威严。
这一声呵斥,那边的崔远与王赞也是一愣,随后朝地上跪了下去。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两个的政绩!”
“身为阁臣,上一次出京巡视地方是什么时候了?去岁关内暴雪,长安也受了灾,这么近的距离,其他阁臣都带队视察,你们两个却在集英殿坐着,以为轻车熟路。苏检朕记得是定初二年的进士吧,难道不知道宰相发于州部?每次廷推提名你作为一方观察使人选,你都是各种推辞,王相公问你为何,你说自己对经纶世务很熟。你是聪明能干,不然也进不了内阁。”
“但天上跟人间不同,收起你的自以为是!”
“云南行省不是已经成立了吗?去大理做参知政事,明天就启程。”
苏检作揖领命,皇帝对他是第一次这样严厉。
“今后三十年是一场进士考,它考的是取天下和坐天下的度量。”病中的皇帝一下子变得很平静,靠在椅子上,威严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缓缓说了起来:“打江山有打江山的打法,守江山有守江山的守法,如今大唐横跨四海臣民亿万,你们要与天下人共治,国祚才能得长存。”
“皇族也好,世家也罢,亦或农商小民,都是这万里江山。”
“这也是朕为何全面推行新政,改革科举、兴办大学、男女无别、松绑商业、制定万民法……”皇帝顿了顿:“但朕不可能一直活着,早晚是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