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的马车上,七郎和董昊担忧地看着董月明。
师姐,你被人欺负了?七郎抢先问道。
董月明撩了撩微微卷曲的发尾,平静地说:就那么回事,朝我泼墨被我躲开、伸脚绊我,我使了巧劲把她踢了出去。
七郎和董昊鼓掌:干得漂亮!
董月明笑道:我也知道这么一来会得罪河东公府,但人善被人欺,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就该当场报复回去!
七郎点头:师姐威武,我今天也打了裴琢的脸!
他把自己的战绩说了出来,这种上阵师姐弟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七郎和董月明都是好胜又骄傲的,都自认天下第一聪明人,虽明知河东公府势大,要他们忍气吞声却是不能!
有仇当场报固然爽快,但这师姐弟联手双击,他们是彻底得罪河东公府了。
裴简那样的人才,没想到同族的河东公世子却是如此小人。七郎唏嘘感慨。
董月明说:裴简虽出身河东裴氏,却并没有得到多少家族眷顾裴氏各房内部争斗且不必说,裴简丧父丧母,亲兄弟姊妹一个都没有,曾被裴琢当面骂天煞孤星。
也就是说,裴简是个好笋,是他自己长得好,跟裴家无关。
至于河东公府,士族公子纨绔者众多。像裴琢这样的,风流韵事不过是笑谈,他也读诗书、懂算学,和不学无术的人相比,还算是出息的。以他的家世,出仕是顺理成章之事。
七郎酸溜溜地说:师姐夸起裴琢了。哼哼,你一定是把花枝给了他吧
好委屈哦!
枉他还帮董昊出头,兴高采烈地打裴琢的脸呢!
董月明淡淡地说: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把花枝给了你。可怜见的,没一个女郎把花枝给你,我看你是我师弟,得给你一点面子。
听到董月明的话,七郎酸涩的心像涌进了一股蜂蜜,又变甜了。
甚至,耳朵也红了,轻声问:月明,你觉得我的诗好吗?
还行吧,比我的差一点。董月明说。
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却又一起移开,马车里似乎冒出了一股看不见的粉红色泡泡。
董昊身处其中,看看七郎又看看董月明,摸了摸下巴这两个人,不对劲。
沉默了一会儿,董月明说道:裴家来提亲,母亲本来就不想答应。但碍于河东公府势大,过了几天才找了个借口,说找了和尚算命,我不宜早婚。今日让我们来文会,本是给裴府面子
但我们搞砸了,不仅没能挽回交情,反而令两家关系恶化。裴琢既是小人,我担心他暗中给我们使绊子。
七郎严肃点头:像他这样的权贵,身边都围着一些狗腿子。有时候不用他做什么,只要他不经意地流露出意思,就有狗腿子出面。最后,即使两家当面对质,他还能装无辜。
董昊瞪大眼睛:可恶!那太不要脸了!
七郎叹道:我在京兆府做助理,也见识了好些这样的案子呢。我和六哥准备回家了,就担心他们来我家百货行找茬。
三个小少年眉头紧锁,最终决定,七郎先去找萧凌,看怎么样求得萧凌的庇护。
董月明和董昊回到家中,一五一十地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董夫人怔了怔,叹道:西眷裴当日何等兴盛!可惜裴公竟没能教出一个好儿子。
见孩子们面露担忧,董夫人安抚地笑道:你们今日表现得很好,不畏权贵、不卑不亢。你们是董氏之后,也是汉昭烈皇帝之后,不可坠了先祖威名!
当年西凉董氏金戈铁马,昭烈皇帝更是一代枭雄。
子孙虽不成器,也不能太窝囊!
董月明骄傲地说:谁祖上没阔过呢!我才不怕他们!娘,裴府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董夫人沉吟道:明着不会,暗中就难说,咱们小心一些就是。
他们猜得很对,明面上河东公府确实不会为难他们。
第二天,河东公府还派大管事上门,送了布匹等赔礼,给董家女郎压惊。
而七郎,和傅大郎一起,带着一车的东西去了京兆府。
萧凌最近很忙,但得知七郎来了,还是拨冗相见:让你来给我整理文书,你说要回家。怎么今日又来了?○
七郎笑道:我给萧大哥送东西!如今天寒地冻的,望楼上的武侯高处不胜寒,我带了二十件大棉袄来,给执勤的武侯兄弟们穿!
要寻人帮忙,不能大咧咧的开口,总得先迂回一下,拉拉人情。
这人情世故,小七郎仿佛天生就会。六岁时去寻萧凌告状,他都晓得先拿一罐胡椒出来送给萧夫人。
萧凌早知道七郎是什么样的人,看着板车上的厚棉衣,挑了挑眉:你惹了事了?来寻我庇护?
七郎坦荡地说:我没惹事,是别人惹我庇护不庇护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武侯兄弟们的心意。
萧凌见七郎不承认,也不追问,反正小狐狸迟早会开口。
他笑道:那我喊武侯队长过来,多谢你的心意了。
说完,他又到前面忙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