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将士不是没有见过场面,蓟城城上,许多的燕军将士不仅经历过楚汉大战,还参与过关外诸侯联手灭秦的战事,身经百战者在每一支燕军队伍里都找得出来,然而即便是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卒,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今天这么恐怖的景象。
初春阳光下,一块块比磨盘还大的巨石不断飞起,宛如归巢的飞鸟,呼啸旋转着,接二连三的砸上蓟城城头,巨石坠落之地,土崩地陷,硬生生直接砸出深坑,砸中女墙,墙体坍塌,箭垛直接消失,砸进守军人群,血肉横飞,内脏与脑浆一起迸射,被砸实的连人带甲化为肉酱,被挂到的也通常都是筋断骨折,惨叫的声音堪比杀猪。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城墙上的守军当然是早已乱成了一团,奔走避石者不计其数,还有许多人冒着杀头危险逃下上城台阶躲避石弹,汉军的巨大石弹却是毫不客气,接连不断的继续砸上城头,砸进城内,把蓟城城的城上城下砸得是千疮百孔,也把城内房屋砸得是倒塌破是挡住汉军的前进速度。
也很好,燕军还有希望,当两架汉军云梯车带着不多的火头逼近到了城墙近处时,不消翟盱下令,蓄势已久的燕军将士立即接连投出燕尾炬,疯狂纵火焚烧汉军的云梯车,扛着飞梯前进的汉军将士不甘示弱,马上就向城墙脚下发起冲锋,把飞梯迅速搭上墙头,道:“我是朝廷的人。”
翟盱的身体震了一震,然后露出了一点笑容,低声说道:“我也是朝廷的人。”
吃惊的看着对方,李舀和翟盱突然一起笑了,笑得还无比开心,然后两人一边挥手让自己的亲兵退下,一边满面笑容的联手去开城门,旁边的城门官见了大惊,忙说道:“翟郡尊,李将军,你们想干什么?”
“闭嘴!”李舀和翟盱再一次异口同声,咆哮道:“再多一句废话,马上要你脑袋!帮我们开门,少不了你的好处!”
城门官呆住,迅速回过神来后,城门官也不多说什么,赶紧上来帮着翟盱和李舀取下门闩,打开内城门,然后又陪着翟李二人飞奔到了瓮城门前,又打开了瓮城城门,结果城门才刚打开,正在蚁附进攻的汉军将士当然是欢声雷动,马上就蜂拥入城,在远处指挥攻城的汉军大将陶习更是手舞足蹈,迫不及待的命令后军上前,从洞开的城门处直接杀进蓟城城内。
“快!快!大汉的将士们,越快越好,我们的家眷都在宫城里,请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这是李舀将军和翟盱郡尊在城门处的再一次异口同声。
接下来的事情当然简单了,因为前线指挥官和预备队统领双双带头无耻叛变,陶习麾下的汉军将士当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杀进了蓟城城内,迅速冲上城墙接管各处要害。而当西门告破的消息传开后,和翟盱一样,被汉军通过燕军密使策反的燕相昭射掉尾不敢有任何迟疑,马上就带着他麾下的预备队直冲北门,里应外合接应汉军大将公孙同的军队入城,值守蓟城北门的燕军大将卫满措手不及,统领的军队也顿时一片大乱,被汉军蚁附攻城得手,乘机攻上城头,蓟城北门也迅速宣告沦陷。
倒是东门这边的燕军暂时顶住了赵军的进攻,可是看到城中火起连连,不断出现赤红色的汉军旗帜后,东门的燕军也迅速出现了慌乱,值守西门的应啁无奈,只能是赶紧派人向臧荼请示命令,征求臧荼的意见,到底是死守到底,还是乘着现在还有机会,赶紧突围逃命?
这个时候,臧荼当然也已经知道了战场形势发生的巨变,得知昭射掉尾竟然无耻到率领预备队攻击北门守军,还有翟盱和李舀联手献城,暴跳如雷的臧荼父子马上就把他们的家眷全部押到了面前,可是就在臧荼下令将这些家眷处死的时候,他的心腹小宦官中行说却跳了出来阻止,说道:“大王,不能杀,你也有家眷!你要为你的后妃子孙考虑!”
“什么意思?”臧荼扭头问道。
“大王,你怎么不想想,你如果杀了昭射掉尾和翟盱他们的家眷,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你的家眷?”中行说赶紧说道:“下一步不管大王你是投降还是出城突围,家眷都是肯定保不住的,你如果杀了昭射掉尾和翟盱的家眷,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杀你的家眷报仇?他们又为暴汉军队立下了大功,暴汉军队又怎么可能会阻拦他们报仇出气?”
中行说这话提醒了臧荼,考虑到自己就算突围也不可能把后妃和子孙带走,为了给自己的几个孙子孙女留下一个活命的机会,臧荼勉强点了点头,挥手让卫士把那些哭哭啼啼的家眷押了出去,然后又咬牙说道:“马上把还能约束的军队全部叫来,从南门突围往北走,去草原上投奔匈奴!向匈奴借兵来找这些匹夫竖子报仇!”
历史上臧荼造刘老三的反,过程十分悲剧,前后才三个月就被刘老三轻松平定,其间规模、过程和影响都小到了汉代史书懒得多费笔墨记载的地步,在这个历史层面上,臧荼造项康的反情况更悲剧,悲剧到甚至还没等汉军的平叛主力抵达燕地战场,就被三支汉军的前锋军队攻破了国都蓟城,端掉了老巢。
也还好,臧荼接下来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