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中,身体传来阵阵疼痛,腹部,额头,肩膀——痛楚彻骨。
加上一天没有吃东西,这会儿虚弱的连呼吸声都是断断续续的。
光线的变化让男孩缓慢睁开眼睛,一双浅瞳与昨日无异。
眸中却沾染颤栗。
瞪大的眼睛充斥着防备,像一只困兽做好浴血厮杀的架势。
直勾勾地盯着茯,又警戒快速环顾四周。
嘴角红肿着,额头上都是乌青。
正不动声色向后方挪去。
只听见啊的一声。
眼前人影一屁股坐空,跌下卧榻。
连带着撞翻了卧榻旁的紫铜香炉,香灰撒了一地,扬起薄薄一层浮在半空。
倒也顾不得身上沾的香灰,少年爬起来就奋力朝门外跑。
茯见状,一个眼神。那香炉便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地上也不见得一丝灰尘。
望着人影消失在视线中,纤纤玉指在身前稍稍打转。
男孩瞬间又回到了卧榻上——双脚被缚,一双小手也被绑在了身后,动弹不得。
一看自己又被绑了起来。似乎是勾起了男孩什么痛苦的回忆,瞬间红了眼眶,泪水打湿身上褴褛的衣衫。
“阿卿会听话的,不要绑阿卿,放开我!不要!”少年用沙哑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茯走上前去,阿卿见茯走向自己,又将哭声放大了许多。整个寝殿都充斥着哭喊声。
只见,茯越过卧榻,走向里间,不一会工夫端出一碗淡羹,来到卧榻前,提了提裙裾,坐在阿卿身侧。
“喝了,我有话问你。”
说完,将阿卿的手脚松了绑,少年多少也识趣,没再哭闹。
看了眼茯,又看了眼淡羹。
将头稍向前倾,将哭得红红的鼻子往前凑了凑。
伸出小手——手腕处明显的勒痕还没有消下去。
朝脸上抹了抹,将眼泪擦去。
在接过这碗之前,又看了看茯,确定是给自己的,才小心翼翼地捧过去。
“乞修族人都如你这般香甜的味道倒也不错。”
阿卿捧起粥,没有停顿,大口喝着。
茯在他喝粥的空隙里,走出里间。
阿卿喝完,将碗放在一旁,开始仔细打量此刻身处何处。
殿内大多为木质物件。
四周悬挂着细小的银铃。
淡蓝色的帷幔挂在里间,一副墨竹竖挂在书架正中间。
细细听来,远处还有潺潺流水的声音。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束亮光透过帷幔轻轻摇曳,晃得人睁不开眼。
风从门中忽地走过,帷幔上的银铃发出犹如盛夏白瓷梅子汤,撞壁破碎叮当响的空灵撞击声。
依稀中,从门外走进一群人,也带来了一阵清香。
两人身着以青,白两色为主的长裙,头戴褐色灌木树枝发簪,眉间有一道银白色的花钿。
手持檀木托盘,托盘中放置了衣物和香料。
还有一位则与二者有别:一身墨色长裙,袖口和衣襟处镶有金色花纹,犹如凤凰憩卧于群山之巅。女子生得极为绝色,眉眼修长,面颊红润,薄唇微闭。
步履摇曳生花。
茯走到离阿卿不远处,转身对着那两人说到:
“带他下去,换身干净衣服,把人看牢了,我有话问他。”
“是”,那两人双手微微交叉,举至额间花钿处,稍稍作揖。走上前来。
阿卿看着眼前的陌生人,连忙跳下卧榻,趴在一角,露出半个脑袋,打探着这边的情况。
两人见此情景也面露难色,茯走到卧榻前,轻轻唤到:
“你若不来,我定将你绑起来,由她们带走。”
阿卿听到后,小手也从卧榻下抬了上来,极其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走到了茯的旁边,茯眼神示意,两人带阿卿走去偏殿。
此时越灵正值生机之际,越灵族人喜爱花草灵药,广览群书,族人性格温善,与人交好。
自从百年前那乞修族人灿安进入越灵偷盗长生秘药之后,百年间,再无任何乞修族人闯入越灵圣地。
如今,阿卿的到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茯一边欣赏着此地的奇花异草,一边思考着阿卿的事情。
也许是为这件事烦忧,又或许在思量母君留下的话。走着走着,抬眼就是酒窖。
“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刚好也尝尝这越灵花酿制的美酒。”说着,茯来到了酒窖,取出一小坛越灵花酒。
揭开封盖,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令人神清气爽,仿若置身于越灵花林,周遭虫鸣鸟语,使人忘却尘世忧愁,安度此刻。
茯拿着酒,继续向前走去。
这酒醇香,酒性自然也浓烈,三口没入舌尖,人已微醺,步履叠乱。
一路摇摇晃晃来到莲花池,望着满池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主儿,与昨日一团腐像完全不同。
这莲花本就是茯用灵力日夜浇灌才催生出来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