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将他的母亲葬在城南山坡的一片荒地上,他用铁锹挖掘着土地,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蹲坐在地上,望着被毯子包裹的韩母。一想到自己没能救下她,眼泪就哗哗掉下来。
师父说韩母得的是不治之症,就算放到千百年后,也是没有办法医治的。可我还是好难过,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
韩信见我一直哭便停下手中的活,过来安慰我,“你怎么哭得比我还伤心啊。”
他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可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一见到韩信,哭得更厉害了。我这一哭,他也很想哭。韩信背过身去,肩膀一抖一抖,不停用手背去擦脸。
“我们……我们将你母亲葬在墓园里吧……”我呜呜地哭着,扯了扯韩信的衣服。
韩信摇摇头,昂然道:“后山那么多墓,拥挤狭隘,母亲定不会喜欢那里。但这片荒地十分旷阔,将来定能容下千万人。”
我知道他是因为穷,没有钱买棺,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我不想伤他的自尊,就没有问下去。
韩信将母亲小心翼翼地放入土中,再用一旁的松土慢慢填上。他的母亲满脸皱纹,面上却是一副安然的表情。松土完全掩盖韩母的那一刻,韩信忽地跪在地上,朝着他母亲的方向磕了好几个头。我也跟着他跪下,一起磕头。
韩信的眼睛红红的,平日里的傲气已消逝不见。他像是受了伤的孤鸟,眼里全是茫然。
我拉着韩信的手,哽咽着,“你要不要来我家住?师父很喜欢你的,你来的话她一定会很开心。还有,还有……我喊你哥哥吧,你做我哥哥好不好?”
这样你就不会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我抹去眼泪,没有将最后一句话说出口。
韩信苦笑着,想伸手摸摸我的头发,却因为手太脏而不敢摸。我一下就抓住他的手,把头凑过去让他摸我的头发。
“你喊我哥哥,别人会笑话的。”韩信说。
“我不管,笑就笑,我就要喊你哥哥。”我倔强地鼓起脸,“谁敢笑我就让丸子咬谁!”
韩信沉默许久,眼底里是无尽的哀伤。他从地上站起来,又伸手来扶我。
“你都还没成婚,家中多一男子,总会招人嘴碎,况且还是我这样的人。”韩信自嘲地说着,“你就不用担心我了,我已经想好去处。”
“那你要是被人欺负了,一定要回来跟我说!我帮你出头!”我紧紧握着拳头,在他面前挥挥。
韩信嗯了一声,背过去快步下山。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一瞬间,我感觉他好像成熟了很多,我也并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我慢吞吞地回到家里,摆弄着师父养的吊兰,时不时又叹出几声气,“唉——唉———”
我叹得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长,师父没忍住就凑了过来,“还在想韩信的事呢?”
我望着师父,委屈巴巴,“韩信他为什么不愿意到我们家里来?他到底去哪了?”
师父掐了掐指,眼珠往上转,“应该是去南昌亭长那了吧,哎呀你放心,他过两天就会回来。”
我一下就竖起耳朵,抓住关键的讯息,“师父怎么会知道韩信去了哪里?”
“嘶——”师父的表情突然凝住,旋即又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我今天碰到韩信了,我从他那里听来的。”
“真的?”我半信半疑,将脸凑到师父跟前,严肃道,“师父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踪韩信啊!”
“哈?”师父一下子呆滞,眨两下眼睛后,咳了一声,“对对,我就比较担心这孩子……”
她说完后就去抱丸子,好像还长舒了一口气。师父奇奇怪怪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我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几月后,家外边的枇杷树熟了,枝上的果实黄澄澄,圆溜溜的,惹得我好馋。
我趁着师父让我外出送完药的功夫,偷偷爬到树上摘枇杷。我将诱人的水果塞进衣袖里,塞了一个不够,还要再塞好几个。
咦,旁边那个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咽着口水,慢慢地往那个方向爬去,可还是差一点才能够着,我不服气,伸出手晃晃悠悠去够。
就在快要够着的时候,脚下的树枝突然传来断裂声,咔嚓一声,我脑子里紧绷的弦也跟着树枝一起断了。
我喊都没来得及喊,身体就滑落下去。眼看着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我害怕地闭上眼睛。
突然不知从哪蹿出一个红色身影,像风一样飞到我的身边,将我抱在怀里。他在原地转了两圈才停下,我抱着枇杷,他抱着我。我看看他,他也看看我。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认出他是谁,我欣喜地叫了一声,“韩信!”
韩信将我放在地上,看了眼树,又看了眼我手中的枇杷,估计明白了原因,“小馋猫。”
我哼了一声,将怀里的枇杷分他一个。
他没有接过枇杷,反倒还后退几步,有些尴尬地说:“手脏。”
“可是枇杷它有衣服呀?”
我好奇地盯着韩信看,却发现他不仅手脏,身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