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那时他认为,一切都是如此值得期待。
回想起来,那里不是好的地点。灰色的水汽沿着金色的山坡爬升,如同暗哑的星移。
他看见她低着头的身影,抬手唤醒光明。
透明的水滴飞溅,折射出一片璀璨,把一角天空裹得五光十色。
小路旁延伸的花枝哀怨地挺直脊背,疲惫地抖擞花瓣,睁开眼睛。
他将手藏到身后,露出那个女神们总会为之欢喜的笑容。
他不认为那是自己的真心话。就算是,也优先是一种冲动。
不必感受自己和兄弟以外的心情,不必在乎,一定会被原谅,也不需要被原谅。
所以他毫无负累地告白:
我愿意爱你,愿意为你战胜你的弟弟。
那么,要不要选择嫁给我呢?
她抬起头,厚重的白发显得格外沉重。水珠顺着她的脖颈滴下,落在她的肩膀。
她时常是有点驼着背,也不知她是真的嫌弃自己而挺不直脊背,还是背负着他们看不见的山海。
平日里优柔寡断得那么明显,这时候却如此果断。
不行哦。
还有,看一看真心喜爱你的孩子们吧。
雨已经停了。
她原来有在流泪。
渐渐变得奇怪的,原来还有他。
但是,不需要去改变了。
擅自发酵的,是两颗心里的感情。
那么就去得到吧,他们兄弟在一起,狩猎是他们的权能和本性,他们会牵起彼此的手,哪怕是日轮、月亮和星辰,都会被攥在手心。
理所当然。
……
他的兄弟最近有些奇怪。
虽说经常可以心灵感应一下,但具体的想法并不能探知。
他就直接问:
“又在盘算什么?”
“倒不如问我在想什么,我会舒服一点。”
鎏金的发梢,随着他兄弟懒洋洋的声音抖动,如同耀日熔化,一点点往下滴。
兄弟漫不经心地拨动自己的竖琴,几个颠簸的音节滑出,他笑笑:
“不用你猜,我在想你的心上人。”
他嗤笑一声。
“这可是真心话,你明明知道的。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重新弄一下?”
他想起白发女神温暖干燥的双手,皱眉侧过身子,
“不需要。”
“我还挺伤心的——开玩笑。其实没乱。”
他眯眼,威胁似地说:
“你说,你的头发会不会是烫的?”
“你说,你的眼睛能不能把我的头发冻住?”
兄弟笑得开心,隐约露出了一角尖牙,
“你这么痴情,每次冷酷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好笑。”
“我揍你的时候呢?”
他反问,兄弟没有回答。
到头来,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不知不觉、无足轻重地被绕开了。
他金发金眼的弟弟,还是在想着什么。
急切、忍耐、膨胀的恶谷欠。躁动的音节沿着心绪的曲线漂流。
你不想和我停留在那里吗?那个温暖的陷阱与巢穴。
还是,正是为了这个目的?
“你是什么打算?”
兄弟好心情地晃了晃双腿,哼着歌。
他相当烦躁,问:
“你爱我吗?”
“当然,从来如此。”
“那么,赫斯提亚——”
“和你一样。”
“兄弟,你明明知道。绝非虚假,甚至能够到你那般真挚。我们互相嫉妒,因此也更能体会到分享的喜悦感……”
“她带着很多弟弟长大吧,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兄弟之间要互相谦让?”
“开什么玩笑。”他冷冷地打断,“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兄弟不再言语,低眉顺眼地弹起竖琴,却更像一只漂亮的兽,伺机而动。
鎏金的眼瞳中,摇晃着一小片阴云。
他抓住他的头发,不耐地骂他:
“明明是一起生出来的,你的肚子里怎么就打了这么多个结?”
——算了。
他们两个,毕竟是二体同心的,双生的神明啊。
曾经一起行走过太长的时间,至今仍未停止。
他们心高气傲,就连众神之巅的奥林匹斯山,本来也不打算久留。只是想见一见父神,和那头白发的主人。
但,若将他们之间的牵绊形容作黏稠流淌着蜜与酒,没有尽头的河流……爱情像极了火,烧得太快。
他来不及控制,甚至是凭自己的心意放任那火点燃了他背影里与兄弟骨血相连的根系,成了一个契机,使兄弟第一次见到赫斯提亚时,就露出了那种眼神。
兄弟和情敌一起,把赫斯提亚阴差阳错地逼下奥林匹斯山时,他即使愤怒,看着他冷却下来后怅然若失的没用表情,也只是冷笑。
“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