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赫尔墨斯上前,拿走皮带。
“请把它交给……我那位住在海里的弟弟。”
“没问题。请您放心,我一定忠实地完成任务。”
他爽快地说道。
赫拉似乎并没有放下心来,她敲着扶手,死死盯着丈夫的私生子。半晌,有点焦躁地叫他的名字:
“赫尔墨斯。”
“是。”
从进入正殿以来——不,也许是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奥林匹斯山上开始——他脸上笑容的弧度,就丝毫没有变过。
“你是个聪明的神明。非常聪明……我们都知道。”
赫拉一字一顿。
“您的夸奖和赞扬,我都心怀感激,并且牢记于此。”
赫尔墨斯手掌抚上胸口,回答。
赫拉沉默不语。
他拍拍鞋跟的羽翼,风一般掠走。
刚才那位奉上皮袋的侍女,小心翼翼地退回阴影里。
赫拉抬起双手,目光迷离地看着掌心中蔓延的优雅纹路,然后,缓缓捂住脸颊。
支离破碎的咒骂声,从指缝中漏出。
“混蛋!混蛋!”
“你怎么敢……我绝不允许……姐姐!”
-
栗发的少年神使,依旧脚步轻快。
他晃了晃双头蛇杖,缩短,变化,一支短笛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将短笛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
“呜——”
赫尔墨斯弯起眼睛。随后,开始吹奏一支古怪的小调。
他显然是不擅长、不会的,只是觉得好玩有趣。一边走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吹着短笛。
很快,来到奥林匹斯山上一个极为偏僻的角落。那里坐落着一座格外朴素的宫殿,一种简洁的神圣感在宫殿四周弥漫。
守在宫殿门外的侍女远远见到他来,笑着点头,然后跑进里面。
过了一会儿,出来了另一名侍女,很是体面,地位似乎更高。
她是贴身侍奉女神的侍者,而居住于此的那位女神实在是脾气古怪,这样的侍女也就只有这么一位。
名为芙拉的神侍,亦笑着向他点头,将他领进殿内。
正殿虽说不大,但也不会窄小到寒碜的地步。
正前方有一个小巧的台阶,上面安放着一个木制宝座。先前被女神痛斥堕落的柔软羊毛,现在还好好的铺在上面。
女神本神,则是——竟然——跪在自己的宝座前,上半身趴在宝座上,手臂前伸,把自己埋在羊毛里,同样软绵绵的厚实白发与其完美融为一体。
芙拉轻咳一声:
“吾神……”
您怎么还……
女神回头,目光触及少年神使的瞬间,面色由茫然转为惊恐,一下子站起来,慌张地斥责:
“芙拉!”
很显然,是意识到了于事无补,于是抿了抿嘴唇,在宝座上端正地坐下来,连腿都紧紧地并在一起,不知道在心虚些什么。
“赫尔墨斯,见到你,我很高兴。”
她干巴巴地招呼道。不过这句话是真心的,因为面前的少年,是她为数不多会发自内心欢迎的客人——在人间时就是如此。
赫尔墨斯弯着眼上前,极为自然地在灶女神脚下的台阶上坐下,神情放松,透出一点狡黠。
“我也是。”
他简洁地回应,然后直接切入主题,
“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您当然没有,不然我为什么来呢。昨日又有一位青春美丽的女神,终于鼓起勇气向大家的梦中情人——光明神殿下求婚了。”
“真的吗?太好了!”
赫斯提亚和赫尔墨斯挺熟的,毫不避讳。
“被拒绝了,而且又是‘已经有心上人了’的理由。”
“……可恶。”
依旧如此坦然。
赫尔墨斯被逗乐了,像极了一只笑眯眯的、愉快的小狐狸。
他继续向这位身心都忠于独处,却又无法违抗本能而向往新鲜事的女神分享奥林匹斯山上的爱恨情仇。
“以及,恐怕是因为期待的日子要到了,德墨忒尔……您看来不想了解呢。”
“啊……嗯……谢谢你的理解。”
赫斯提亚面色苍白。
“那么,我就来说说最受欢迎,因为感情纠纷最混乱的爱与美之神……”
“这个也不用了。”
“唔?”
那是……气愤?恼怒?……尴尬?
“我现在,可能以后也不想被提起阿弗洛狄忒了。拜托你别问!”
发生了什么?
赫尔墨斯眯了眯眼,敏锐的目光从女神颜色病态的脚踝上掠过,觉察到了一抹淡色的停留。
他牙尖发痒,神色如常:
“我永远会体贴您的感受。毕竟,我也就只有消息灵通这一个长处——当然要好好发挥。”
赫尔墨斯,众神的信使。
同时,是谎言与偷盗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