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本应倒映在其中的,眼睛的主人所注视的赫斯提亚的身影,都似乎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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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神吞噬时,他刚刚出生,在这世界上最初的记忆,便是母亲瑞亚哀切、却又麻木的眼神。
等待他的,似乎是深渊。
那确实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遥遥下落,但是和想象中的不同,他被接住了。
他后来知道,接住他的是一双柔软而温暖的手。“柔软”、“温暖”,这两个词汇,都是后来手的主人教给他的。
紧接着,是悲伤的话语,和轻快的声音。
“弟弟,你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吗?”
他的姐姐赫斯提亚。
在父亲腹中的日子,非常奇妙。
他们中有一个困了,赫斯提亚就会宣布夜晚到来。
然后,说些故事给他们听,慢慢地将弟弟妹妹哄睡了。
他总是最后一个睡的。
“小人鱼松开颤抖的手,那把刀掉落进了海里。”
“最后,她吻了一下心爱的王子的额头。”
“现在太阳从海里升起来了。阳光柔和地、温暖地照在冰冷的泡沫上……”
“……波塞冬,是你还没有睡吗?”
他沉默着,感受到赫斯提亚摸索着来到他身前,抚摸着他的头发。
“然后呢?”
“然后?然后……没有了吧。到这里就结束了。德墨忒尔、赫拉、哈迪斯都睡着啦,不能再讲了。”
赫斯提亚像是愣了一下,回答。
他没有为小人鱼的结局升起什么激烈的情绪,抬起手,艰难地在黑暗中握住了赫斯提亚抚摸他发顶的手。
那时他怎么叫她?
“吻?是什么。”
他不太熟悉地,用舌尖描摹着这个词汇。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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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塞冬感受着赫斯提亚的嘴唇,冰凉而干涩的纹理,在他的前额上轻轻碰了碰就掠过。
可他所感到的不再是濡慕和安心了,他太不满足。
“这是什么?这可不算。”
……他很喜欢那些遥远的,黑暗中的回忆。
“吻。”
像是一剂甜美的毒药,在他的怀中发着微弱的光。
而他是蛇。
为了能舔舐这剂毒药,去做一条蛇。
“给我一个吻,”
“赫斯提亚。”
现在他叫她什么?
——这些称呼又有什么分别呢。
波塞冬真的笑起来,唇角的变化轻而缓慢,却是快活的笑容。
他是怎样爱着姐姐,爱着赫斯提亚,种类从来就没变过。
他的野心,他的贪欲,他空虚的怀抱,他做过的,旖旎混乱的梦。
波塞冬倾身上前,被亲吻过的额头与赫斯提亚的额头相抵,盘踞在深海的,凶恶而艳美的海蛇伸出一截鲜红的舌尖,细细描过她的唇缝。
然后侵入。
他所期待的,他必须拥有的,想要,想要想要想要好想要——饥饿的、渴求吞噬的念头,还有爱,在他的胸腔内疯狂膨胀,犹如潮湿的,沾满沉重情感的火焰。
全部——全部都变成他此刻的索求,变成无望的对爱意的汲取。
他迫不及待地亲吻着她,抓着她的手,向下引导。
本想反抗的赫斯提亚反应过来她所碰到的,起立的部分是什么,立即整个僵硬住,开始无措地冒烟。
“我和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弟,你仔细想想,这真的是爱情吗?”
她现在知道了。
赫斯提亚,完全理解了这一切。
爱的种类有很多。父爱,母爱,子女对父母的爱,兄弟姐妹之间对彼此的爱。是被责任所牵动的。
在此之外的是爱情,一个“情”字,便是在爱的层面上,多了谷欠望。
谷欠望。
她早该在波塞冬向自己求婚的时候就明白的,姐弟情谊什么的已经结束了!只是她这个笨蛋不甘心而已。
没错,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再心软,哪怕是弟弟,波塞冬也和阿波罗一样,要划入敌人的范围!
……但现在怎么办?
虽然求生欲和单身欲让赫斯提亚迅速明白这时应该呼吸,可波塞冬,她的弟弟在和她接、接接接接吻啊!而且怎么还没停下来!
无礼!冒犯!放肆!狂妄!大不敬!
恋爱结婚什么的滚出她的世界!她要回家啊可恶!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啊!!!
赫斯提亚动都不敢动,无声尖叫,原地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