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
赫斯提亚歪倚在木制宝座上,一手抱扶着膝盖,橘红色的臂纱从光洁纤细的小腿上滑下。
雪色的秀发垂落,苍白的手指轻轻使力,撕下一小片祭饼,躬身喂给跪在她座下的白鹿。
那鹿生得高贵可爱,是阿尔忒弥斯送给她的礼物。它温顺地吃着祭饼,看得赫斯提亚很是喜欢。
她温柔地抚摸着白鹿的耳朵,眼也不抬,慢声问:
“又要举办了?只是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已不在人间了。”
“不过还是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赫尔墨斯。”
快乐的使者站在大殿中央,语调微扬:
“我倒很想是,不过……”
赫尔墨斯身量纤细,形似一个小小少年。栗色头发微长,低束在脑后。笑眼弯弯,两眼下均有一颗小痣,给人迷之轻浮的印象。
“其实我此行是奉神王的命令,他希望您能守护圣火的长明。”
点燃圣火,运动会开始前用于祭祀的某种仪式。
赫斯提亚偏过头,竖起一根手指,烦躁地绕了绕自己的头发,撅起嘴低声嘟囔:
“赫……斯……”
赫尔墨斯歪歪脑袋,做出颇为夸张的不解神情。
“我?”
“……赫淮斯托斯。”
赫斯提亚恶狠狠地拉直自己的头发,又立即呼痛,眼里含着浅浅的一包泪水,愤愤地大声说:
“这种事都让赫淮斯托斯去啦!我要待在家里啊,真是可恶。”
赫尔墨斯在背后捏了捏手指,面上虽然仍是笑意盈盈,心底感到无奈。
这两位虽说都是火神,但有着明明白白的区别。
赫淮斯托斯所掌的是能够伤人的,用作锻造和烧灼的烈火。
赫斯提亚则是守护着家庭的,代表文明的灶火。
谁才能做到庇护圣火长明,一目了然。
他保持着礼貌的沉默,等待赫斯提亚结束阴沉的碎碎念。
“反正什么事都推给我做就可以了……什么叫我应该做啊……是我的职责又怎么样,我不干啊……我才不要出门,先是把我叫回山上,现在又叫我回去,混蛋、啊抱歉,烦死了!”
赫尔墨斯与她打过多次交道,非常擅长应付这位女神,耐心十足地解释:
“第一次运动会的圣火借用了赫利俄斯的车轴,再加上是由我传递的,所以能够不灭。但这次就不行了,还请您……”
“这不是有别的办法嘛!就按着做啊,这也算是传统。话说竞技比赛什么的本来就是你在庇护吧赫尔墨斯?自己解决啊!”
赫斯提亚气愤愤地抬高声音。
“但是,神王陛下希望您能多离开您的宫殿。”
赫尔墨斯苦笑着。
赫斯提亚沉着脸,端庄地叉着手手。她心心念念着自己身为女神的威仪,不肯把情绪太流于表面。
但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她的不爽。
于是适时响起了看不得她不爽的某个第三者的阴凉声音:
“姐姐想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啊。真是僭越。”
赫尔墨斯扬眉,看向出现得悄无声息的德墨忒尔。
他身上的气质能与任何环境融为一体,该怎么说呢,幽然?
对于他的这种自然滑出的迷之出场,赫斯提亚……赫斯提亚习惯了。
德墨忒尔在她的宝座旁跪下,扶手上倚着他精致的下巴。她自然地伸手,像方才抚摸她的白鹿一样抚摸着农业之神的头发。这位谦卑的神明抬起脸,露出羞涩的微笑。
“对我来说,姐姐不管在哪里,都在我的目光里就好。”
“而且运动会上,一定有很多满身肌肉,大汗淋漓的人类,让姐姐恶心……我不应该妄自揣测姐姐,但应该没错吧,姐姐?”
赫斯提亚失语,收回手悄悄搓了搓胳臂上的鸡皮疙瘩。
自从有了这个一年分成两半的约定,德墨忒尔能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就越发变本加厉地粘着她,对自己的病态毫不掩饰,有时甚至有点放肆。
她想一直待在家里没错,但不是很想一直待在德墨忒尔的目光里。
太渗人了。
她露出一个僵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改口道:
“但是,运动会挺热闹的吧?偶尔凑个热闹也不错。替我谢谢宙斯的好意,我会去的。”
赫尔墨斯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想快点交了这件苦差事,迅速告辞。
赫斯提亚看着栗发神使的背影,手背被德墨忒尔舔了舔。
她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怒视露出无辜表情的好弟弟,垂下眼眸叹了口气。
……希望夏天能快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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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赫尔墨斯离开赫斯提亚的宫殿不久,便遭到了拦截。
“使者,留步。”
那对双子神一起站在他面前,两张明明一模一样,却不知为何总让人感觉各有千秋的漂亮脸蛋亲昵地贴在一起,散发着不只是乘以二的惑人魅力。
叫住他的是银发的阿尔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