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年轻太医和老宫女已经走进了廊道,藏匿于药架后的二人也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当年的事也有你一份!若论起罪来你得跟着我们一起死!当年人都杀了,如今毁尸灭迹你却不肯行个方便,管杀不管埋,事情败露早晚查到你头上!”是那老妇,声音不大,却十分狠戾。她看着颇为凶恶,一看就是宫里头经常打骂小丫头的嬷嬷。
“姑母,当年是你们骗我……医者仁心,我已经害了一条人命,不能再错下去了!”
“谋害皇后,诛九族的大罪!你今天若是不让我进去,你就是害了一百多口人命!我可告诉你,扶渊上神抓了陆姑姑!”
……
扶渊几乎是下意识的按住钟离宴。
而钟离宴却没有动。
他眼睛很亮,让扶渊想起了即将猎到猎物的鹰隼与豺狼。
“小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扶渊转过头去,继续紧盯着那二人。
年轻太医纠结一番,还是带那老妇进了档案阁。
扶渊与钟离宴二人也隐了身形,偷偷溜了进去。
“怎么办,动手么?别一会真让他们毁了证据。”钟离宴问道。
“稍安勿躁。”扶渊道,“又不是什么实质证据,找到那老妇的主子才是正经事。”
“你倒是沉得住气。”钟离宴扯扯嘴角。
“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那人一定不简单,可别大意了。”扶渊瞥了他一眼。
“嗯。”钟离宴的表情很阴沉。
老妇篡改了档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太医院,那年轻太医脸色有些苍白。
“阿宴,最开始我还想,二爷的那个徒弟若是不让那老太太进档案阁,就算他不自首我也会给他留条活路。”扶渊话说一半。
“呵,就像那老妇说的,谋害皇后,可是要诛九族的。”钟离宴冷笑。
二人跟着那老宫女进了后宫,七拐八绕,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叠翠宫。
“这里是——?”
“成贵妃,老四。”钟离宴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先进去看看再说。”扶渊看了看叠翠宫,又看了看钟离宴。
成贵妃赴宴尚未归,而扶渊这个宴会的主角,却已经在她的叠翠宫里绕了三大圈了。
自然是因为跟着那老妇,看她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只见她气定神闲,一圈一圈地转悠,活像个监工。
不一会儿,成贵妃回来了,那老妇也并没有特意去请安,还在指挥着小宫女们把菊花盆搬到向阳的地方。
“不是成贵妃。至少她本人,应该不知情。”扶渊笃定道。
“为何?”钟离宴一脸诧异看向扶渊。
那老太太既然去毁掉了证据,应该立刻告诉主子事情办妥了。既然没有告诉成贵妃,那应该就是她的主子另有其人。”扶渊道。
“也对。”钟离宴收回视线。
直到宫门快要落钥,那老妇也不曾踏出叠翠宫一步。二人无法继续在后宫逗留,只得偷偷在那老妇身上留了符,来监视她。
笠日一早,二人便兵分两路,扶渊去了周家二爷那里打听那年轻太医,钟离宴明面儿上是去看望钟离宁,实则是为了更加靠近叠翠宫,更方便控制符纸。
扶渊这边,他不仅见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家二爷,还见到了那名年轻太医。
“呦!这不上神嘛!稀客稀客!”一位穿着粗麻长衫的中年男子笑着招呼,“这是这么多年来您第一次主动找我呢!”
“啊……哈哈……是吗?”扶渊干笑。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老夫刚配好了药,想着巳时去连远殿一趟呢!”周二爷笑眯眯地捋捋胡子。
“那个……小神还有点事儿,要不改天?”扶渊转身欲逃。
“上神既然来了,就省着老夫跑一趟连远殿了。”周家二爷负手而立,心念微动,周府的大门便砰地一声关的严丝合缝。
哼,就凭这还想拦住我,这老头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扶渊轻笑,驾云欲走。
可在周家二爷面前,他总是高兴的太早。二爷亦是轻笑,轻轻翻手,便有三根金针飞出,刺进扶渊的穴位,锁了他的经脉。
“二、二爷……”扶渊哀求道,已经不能自由活动了。
“小令,抬进去!”扶渊身后响起二爷中气十足的声音。
“是,师傅。”年轻太医恭谨道。
接下来便是医科圣手周二爷亲自为扶渊施针,把他扎成一个刺猬。扶渊怕疼,每次二爷为他施针时都要大费脑筋甚至大动干戈,今日他自己撞在枪口上,还真是省了二爷许多力气。
“唔……二爷,为什么这么疼啊……”扶渊脸上犹有未干的泪痕,那是单纯的疼哭的生理泪水。
年轻太医第一次见他哭时,心里还不免有些奇怪,心想堂堂上神怎么会怕疼?而如今早已见怪不怪。
“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疼成这样,说明你病入膏肓啊上神!”周二从来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