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今年四方太平,宫里宫外喜事连连,只怕太后娘娘庆寿的日子早定下了吧?”
“倒是没最终定!昨儿,陛下和皇后娘娘去长信宫请安,还聊起太后娘娘的寿辰,太后娘娘推说自己上了年岁,不喜欢大轰大嗡。言下之意,便是不愿隆重操办。皇后娘娘察觉了太后心意,便在一边附和,说客岁地方多灾多难,若是劳师动众操办,恐怕惹民非议,倒不如一家子骨肉聚一聚便罢了,可陛下纯孝,非要诏谕天下,恩泽四方,反惹得太后娘娘不愉快。皇后娘娘居中斡旋,好难得说服太后娘娘领了陛下的孝心,母子俩又在寿诞的日子上头争起来!”
“这有什么好争的?”冯子敬不解道,“左右太后娘娘生辰是哪一日,就哪一日操办是了!”
大长秋紧随其后道:“谁说不是呢?可好巧不巧,太后娘娘的生辰赶在中秋前日,按太后娘娘的意思,宫中年年举办中秋夜宴,既然自己的生辰和中秋挨近,那便好事成双,索性一起办了轻便,也不致铺张浪费,劳民伤财,可陛下不愿意了,非说凑在一起,委屈了太后娘娘,必得分开操办才显重视!”
“这可真是令人犯难!”冯子敬摇着头说,“太后娘娘和陛下的考量都有些道理!”
大长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借口时辰不早了,还要去其他所送恩赏,匆匆道别了。
送走大长秋,冯子敬先给赵钦等下派任务,然后便把新人聚到花房,教授艺牡丹之法。
牡丹,花色艳丽,姿态潇洒,古来有玉笑珠香、国色天香之誉,后宫嫔妃多喜之。其种植不难,历朝历代皆有技法,常见花色无非红、白二色,但花房历代钻研,已研究出十几种杂色,尤以黄绿、肉红、深红、银红为上品,而纯黄牡丹世所罕见,最为珍贵,有‘百两金’之名,寓意一百两黄金才能换一株黄牡丹。
冯子敬怡然自乐,闲闲坐在讲义堂上首,打发人摆了几盆牡丹在樱木翘头案,然后逐一介绍牡丹品种,又发给守礼等每人一本《牡丹谱》,讲解牡丹的生长周期及每个时段常见的虫病害,随后又教栽培之术,最后还象征性地教了几篇咏牡丹诗。
守礼听得头头是道,只恨自己没多出一个脑袋,记不住这许多一晃而过的知识点。
冯子敬歇了一刻,准许大家出去方便,然后点了人数,又继续讲牡丹变色之法。
比如,要让牡丹花色为蔚蓝色,可在牡丹出芽时,以蓝鼎水灌溉花根;再比如,想把白牡丹变成紫牡丹,可以紫草汁淋洒牡丹花苞;再比如,想把白牡丹变成杂色牡丹,可用毛笔蘸白矾水在花瓣上描一遍,以腾黄、银粉、朱砂调色,再用清矾水过一遍,如是操作,可保花色数月不落。
果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守礼心里一边感叹,一边认真往脑子里记,时间越发如流水了。
很快到了正午,赵钦、杜陵等人纷纷回来,鬼鬼祟祟地趴在窗户外面,偷听冯子敬授课。
冯子敬眼尖,揶揄道:“猴崽子,好的不学,学人家听墙角!”窗外马上有笑声。冯子敬淡淡一笑,吆喝道:“别缩头缩脑的了,这是自己地盘,光明正大进来回话!”
赵钦、杜陵等人笑哈哈的,勾肩搭背绕到正门,一掀湘妃竹帘,先后走入堂内。
杜陵心情很愉悦,三步并两步到冯子敬跟前,乐颠颠道:“师傅在教他们艺牡丹啊?”
“嗯,大的不中用,还不抓紧培养小的?长此以往,咱花房岂非后继无人了?”冯子敬随意看了个玩笑,见杜陵垂下了脑袋,便笑着道:“差事办得如何了?”
“差不多都办妥了,只余甘露殿和千秋殿的木芙蓉和蔷薇还没修剪,午后还得过去一趟!”赵钦随口道。
冯子敬唔了一声,满意地点点头,“倒是还算上心!罢了,絮絮叨叨半晌儿了,这会子口干舌燥,我先回屋喝杯茶,你和杜陵先安排午饭吧,记得加一道红烧鱼,许久未尝了,怪馋的!”
难得冯子敬不严肃,屋子里顿时发出笑浪,冯子敬满不在乎,兀自起身往后院去了。
大家说说笑笑的去了厨房,揎拳捋袖地活动开来,劈柴的劈柴,搬送的搬送,烧火的烧火,刷锅的刷锅,洗碗的洗碗,切菜的切菜,赵钦、刘昺两个掌勺,厨房一下热闹起来。
吃完午饭,田虎叫唤头皮痒,杨荣、梁芳也说痒得很。赵钦一一看了,果然三人头发里生了跳虱。
赵钦又好笑又无奈,当即打发人拿桃叶煮了一锅开水,然后在厨房门口摆开阵仗,将大家统统喊去,轮流洗发。杜陵热心肠,又拿花露兑了皂角,用力给大家搓洗,然后分批冲洗泡沫。
田虎淘气,揩了一手泡沫,故意抹在曹方眼皮。曹方睁不开眼,气不打一处来,反泼了他一身水。田虎看他睚眦必报,讨不到便宜,目光一转,见杨荣正在搓头发,便往杨荣头上抹了一把。杨荣忌着师兄在场,不想惹事,懒得搭理,田虎也忌讳,倒也罢了。
午后,阳光炽热,院子里一丝风也没有,十几个孩子披头散发,排成排坐在廊下,静等头发晒干。
田虎闲不住,甩了甩头发,率先提议道:“反正下午没啥事,不如,咱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