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刚没猜错,盛云洲就是这样的心思。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周成章的眼睛,怕自己的心虚被人看穿,轻轻“嗯”了一声。
周成章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交代完了一切,礼貌地告辞,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每天都要过来一次,有时候甚至是两次,向我汇报盛云洲的行程,还有事情的详细进展。
盛云洲去美国的第一天,联合了三家在当地和盛氏有过冲突的公司,准备和他们一起来打这一场仗。
他这个安排,我很赞同。
盛浩天在美国多年,根基比盛云洲深多了。虽然现在盛氏不景气,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的影响力还是有的,没那么容易倒下来。盛云洲聪明,知道单枪匹马很难战胜,于是去到美国不忙开战,而是先拉拢盟友。
第二天,他和这三家公司的老总,开始向证券公司施压,利用金融杠杆,逼迫他们将盛浩天的部分发售股下架。
国内股民很快炸了锅,一见股份下架,对盛氏更是信心大跌。本来持有观望心态,持股盼着盛氏东山再起的,现在也慌张抛售起来。
我想,盛浩天现在一定如热锅上的蚂蚁,正急得团团转。
第三天,周成章来,面带疲惫,却也带着喜色,对我说:“陆小姐,盛总神速,今天已经把盛氏在华尔街的资金链切断了。本来投资盛氏的人,现在转而投资我们星洲。盛氏么,就像没了水源的湖,现在耗不动几天了。”
听了这消息,我惊喜也惊讶,皱眉问:“这么快?!”
跟着盛云洲这么久,商业知识我也恶补了不少。
他这一系列动作,说起来容易,但真正做起来,样样都是难于登天的。
周旋在一群商业人精之中,想劝服哪个人,不需要耗尽心力斗智斗勇。而他做到这一步,也不知道和多少人暗里交锋过,才最终大获全胜。
周成章也叹气,“盛总这一次,是真的把一切都拼了。在美国这几天,我时刻和他保持联络,他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在工作。也不知道,现在他的身体……”
他说着,一抬眼看见我,眨了两下眼睛,又岔开了话题:“哦,陆小姐也不必担心,盛总有分寸的。”
他一定是受了盛云洲严令,不许让我担心。所以刚才不由自主感叹了一声,又连忙把话收了回去。
盛云洲为我考虑至此,我心里一酸,也想让他放心我,就勉强笑道:“嗯,我知道。你也转告他,我很好,不用担心我。还有……报仇的事,不急于一时,让他不要太拼了,该休息的时候也要休息。”
“好的,我会转告盛总的。”
和周成章今天的谈话,让我突然明白,他是只报喜不报忧的。
从他口中,我根本没办法得知盛云洲的真实情况。
可是盛云洲说到做到,他要在事成之后才联系我,现在我打他的电话,根本都打不通。无奈之下,我只好打给杨莹莹,让她从白天宇那里给我带点消息回来。
她一接通电话,立刻嚷起来:“萱萱!你现在怎么样了?!知道你流产后,想去看看你的,又怕招你伤心。”
“没什么事,当时有点疼,现在已经几乎没感觉了。而且也没有后遗症,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她松了一口气,朗声说:“那就好!”说完笑了两声,“哎,这次你可算是目标达成了!现在盛大少爷,正疯了似的对付他那个该死的老爸。现在圈子里都在关注着这场父子之争,天天像看大片一样!”
杨莹莹是真心为我高兴,可是我自己,却半分兴奋都没有,只觉得沉重。
自己的心思,我没多解释,只问:“那具体情况什么样,盛云洲现在好不好?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一连串问题,杨莹莹口气有点发蒙:“你问我啊?难道盛大少爷不告诉你吗?”
苦笑了一声,我摇头说:“他说要一切做成了,才回来见我。我现在很担心他,他和白总有联系么,他还好么?”
“这……”
杨莹莹犹豫着,我更担心了:“莹莹,别人瞒着我,你可不能瞒着我!”
她叹了口气,这才说:“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可别把我卖了!”得到我的承诺,她才说,“盛大少爷,据说在美国受了枪伤呢。”
我一听就忍不住扬声问道:“什么?!枪伤!严重吗?现在他在医院吗?”
杨莹莹忙说:“哎,你先别激动,不严重,听说是打在了肩膀上,没有大的危险。他忙着给孩子报仇嘛,轻伤不下火线。而且,有了伤,带伤出去谈判,更容易显得有诚意,他这也算因祸得福吧,因为这伤,事情简单了不少。”
美国人有英雄情结,一个带伤不下线的人,的确容易赢得好感。
可我宁可不要这因祸得福,哪怕报不了仇,我也希望他好好的。
深呼吸两次,我平静下来,冷声问:“那你知道,对他放冷枪的是什么人么?是不是……盛浩天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