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四合,东厢的门还是紧闭,独云峰似乎离天空更近,星子像被刚擦拭过,清澈透亮,颇有“手可摘星辰”的意境。
然而这般美景晏辞却没心思欣赏,他快没辙了,不管怎么软磨硬泡,萧亦舟就是不答应。
吃的喝的都来送过了,里面始终只有一句恢回复:“不可能去。”
晏辞最后一次来到门前,手里捧着一碟剥好的松子。
“徒儿,独云山巅那棵老松树结的果,我翻炒过了,味道绝对好,都是剥开的。”
里面似乎轻叹了口气。
“那个奇葩比赛有什么好去的?咱们以什么身份去?去了能干嘛?”
终于有别的回应了,晏辞喜出望外:“当然是以师徒的身份啊。亦舟,你就是太执拗,都不听我把话说完。趣味赛增进师徒感情,还有话本可拿,益处很多啊,难道你就不想看看我会为你做什么事?”
里面沉默了片刻。
继而道:“假如去了,仙门两界的人该如何猜测议论?”
“管他们怎么议论。”晏辞道,“正是因为仙魔两界都知道我们俩关系不睦,所以更应该参加这个比赛,让他们知道,咱们师徒在逐渐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超越他们所有人的关系。”
萧亦舟又是一阵沉默,良久后才低声道:“听起来似乎挺不错。”
晏辞大喜:“你答应了?”
萧亦舟淡淡道:“我可没说,别白费力气了。”
晏辞低下头,像突然被锯了嘴的葫芦,不再发出声响。
算了算了,萧亦舟不想参加就不参加吧,总有其他办法能跟他拉近距离,不能把人逼急了。
他把盘子放在地上,声音柔和道:“松子我放门口了,你记得拿进去吃哈。”
萧亦舟合衣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枕在头下,双眼不聚焦地盯着房顶上的某个点。
过了会儿,门外没了声响,他才起身,到门后侧耳听了听,确定晏辞已经离去,轻轻把门裂开一条缝,地上果然静静躺着一盘剥干净的松子。
松子这东西别看个头小,剥起来是真费劲,新鲜的松子大多没开口,只能用指甲硬抠开,抠得指甲生疼,还要搓软皮,这么一小盘晶莹剔透的白果肉,不知道得剥多久。
萧亦舟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弯腰把地上的松子小心端了进去。
他坐在桌案前,手里拈着小松子,放进嘴里慢慢嚼着,香味在味蕾上炸开,心里也不停地想着事情。
尊师爱徒趣味赛真不能去,晏辞说不在乎仙魔两界的看法,其实他也不在乎,堂堂魔尊,不需要活在别人的看法中,还有其他原因——
他始终不知道晏辞突然间的转变有什么目的,如果真的有除魔计划,那千方百计让参加趣味赛,应该就会在赛上有所行动。
眼前的松子美味得像镜花水月,真的不会在趣味赛来临之际消失吗?
如果不去参赛能让虚景消失的慢些,哪怕迟早会消散,也让它散去的慢一点。
就这么想着,萧亦舟竟然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做了很多梦,有以前晏辞冰冷的脸,也有现在温温柔柔总爱笑的样子,最后两张脸重合在一起,竟不知道哪个才是他。
一觉睡到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
“晏师叔,春来冰消,独云峰上的冰雪都融化了,山路湿滑难行,我今日来的晚了些。”
门外有人说话,萧亦舟细听,竟然是纪品的声音。
哦,这货照常来送膳食了。
接着是晏辞大度和善的声音:“不妨事,独云峰本就难行,辛苦你了。改日等我回禀师兄,免了你的苦差事。”
纪品装腔作势道:“能为晏仙师效力,纪品荣幸之至。”
车轱辘似的场面话,萧亦舟不耐烦听,正打算翻个身合眼再睡会儿,突然听见纪品又道:“送膳食晚了些是迫不得已,仙师您的关门弟子怎么也不做个饭,让仙师饿着实在是不应该。”
萧亦舟冷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厮又来挑拨,言语之间茶里茶气。
他从床上起身,披衣走到窗子前,去听晏辞怎么答。
“亦舟啊,他从不做饭。”
萧亦舟抿了下唇。
晏辞的声音似乎有些幽怨,没跟纪品说话时那么温和。
“不应该不应该,做徒弟的实在不应该。”纪品感叹,“即便只是教我烧火的师父,我也每日为他做一份有益修炼的雪莲粥呢,这才是做徒弟对师父应有的孝敬。”
晏辞“哦”了声:“你师父真有福气。”
“仙师收徒要求高,弟子没荣幸拜入逸兴殿,否则仙师的膳食我必日日做的不重样。”
萧亦舟冷哼出声,默骂无耻小人。
纪品没听到声音,继续滔滔不绝:“可惜逸兴殿不收我,我真是担心仙师的身子,要是能被照料好就是六合敬之幸啊。”
“罢了罢了,我已说过,亦舟是我唯一的徒儿了,出尔反尔算什么,羁绊方便也万不能在收。”
萧亦舟脸色已经完全沉下来了,好个晏辞,当着他的面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