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没完没了。
夫人叹了口气。女儿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停车!”
瞧着哭得直打嗝儿的芙儿,夫人终究心软了,叫侍卫喊那孩子回来。
侍卫骑马去了好一阵,才将那孩子抱了来。回禀说是险些被人带走了。
“带走?是有人家买了你么?”夫人温和地问道。
男孩深深一拜,答道,“回禀夫人,是宫里的公公来收人。”
夫人秀美微蹙,“你可知进宫意味着什么?”这孩子年纪小,怕是不明白其中的利害。
“做小黄门。公公本不想要我,怕我挺不过。我说不怕疼。”男孩恭敬地答。
他懂的。
夫人一怔,眸中渐渐泛起一层泪光,顿了许久才缓声道,“遇见你也是缘分。孩子,跟我们走吧。”
上官芙睫毛上还挑着泪花,小嘴儿却咯咯地笑起来。她拍着小手高兴地叫,“哥哥!跟芙儿回家啦!”
落霞漫天,鸟儿归巢。
芙儿掀了帘子,对后面车上的萧问喊道:“哥哥几岁了?”
“小人十岁。”
萧问,原来你大我五岁,看着倒像七八岁的样子。
你救了我,我也救你,咱们扯平了。
马车在镇国大将军府门前停下,朱漆大门两侧,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汉白玉大狮子,把守的亲卫立即迎了上来。
这儿是我十年前的家啊!
上官芙扬起肉嘟嘟的小脸儿,瞧着眼前这烫金大字的牌匾,心中感慨万千。
夫人牵了她的小手一进大门,便见姨娘叶芷兰带着她七岁的女儿上官雪迎面走来。
“哎呦我的亲姐姐!”叶芷兰扭动杨柳般的腰肢,莲步轻移,吃惊地道,“姐姐不是去庙里上香?怎的双眼这般红肿?”
上官芙一怔,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此时的上官雪,不过七岁,小瓜子脸儿,走起路来已经有了姨娘的三分妖娆,带着些弱柳扶风的姿态。
刘仆妇赶忙迎上去行礼,讷讷地道,“都怪老婆子我,光顾着照看粮食,险些将小姐丢了。”
“啊?那还了得?!”叶芷兰撇了撇嘴低头对上官雪道,“瞧瞧,平日里阿娘就常对你说,莫要到处乱跑!如此金贵的小姐,若是被歹人拐了去,那还……”
夫人知道叶芷兰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儿来,正色道,“罢了!多亏了这孩子喊了人来,芙儿安然无恙,就不劳你操心了!”
姨娘扭了扭腰肢禁了声,又向众人身后望去,随即用帕子掩了口惊叫道,“哎呀我地妈呀!怎的带了个病死鬼回来?吓死人了!”
上官雪赶紧抱住叶芷兰的大腿,柔柔弱弱地道,“阿娘我怕!”
这娘两个一唱一和,演得甚好。上官芙瞧见他们对萧问一脸鄙夷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他只是瘦些罢了,怎么到你们口中就成了病死鬼?
“阿娘,芙儿饿了,咱们走罢!”上官芙拽拽母亲的衣袖,不想多看她们一眼。
夫人绷直了后背命春杏抱起上官芙,瞧也没瞧叶芷兰,移步就往府里走。
“哎呀!妹妹真是羡慕姐姐,走路带风,大步流星的。”
叶芷兰拿帕子掩着口,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莲足,嗤笑一声道,“不像妹妹这细足,想走也走不快呢!”
这话分明是嘲笑母亲不曾裹足。
上官芙生了气,搂着春杏的脖子开腔道,“姨娘,芙儿在马车上听了一路乌鸦聒噪,没想到府里还有一只。您赶紧迈着您的莲步慢走,当心别磕着!”
众人一惊。
这粉团团的小姐,说话奶声奶气的,几时变得如此犀利了?
“芙妹妹,你在外受了惊吓,怎的回来冲我阿娘发脾气?”上官雪梗着脖子柔声柔气开了口,“还不是你没规矩到处乱跑才出了事?”
上官芙一听这话,示意春杏将自己放下,走上前去偏着脑袋微微一笑道,“姐姐,若说规矩,你和姨娘见了母亲行礼了么?还有,爹爹不在家,怎么姨娘竟成了阿娘?”
上官雪气呼呼地,刚要张开口反驳,上官芙却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爹爹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是我央求母亲将那小哥哥带回来的,这刚进门,却成了你们口中的病死鬼?叫外人听了去,还以为堂堂镇国将军府没规矩,张嘴尽是丧气话呢!”
“你!”
叶芷兰气白了脸。
上官芙这小小的人儿口中说的知恩图报,摆明了是在骂自己!
当初怎么爬上将军的床榻,别人不清楚,她本人可是心知肚明。
叶芷兰一扭杨柳腰,一个巴掌拍在上官雪脑门上,忿忿地道,“你个嘴上没有把门的!芙儿那伶牙俐齿的,你怎能跟她斗嘴?”
上官雪哇哇哭了起来,“阿娘,明明是你……”
“你给我闭嘴吧!”叶芷兰见女儿还不改口,伸手又抡了一巴掌。
“姨娘,回您跨院儿慢慢打去罢,芙儿耳朵疼。”上官芙眨眨明亮的眼睛,仰着小脸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