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荣国公世子沈从澜上门提亲,十二岁便将亲事定下,只待及笄之后成亲。
爹爹出身只是寻常百姓,秉着为爹娘报仇的信念,从军后英勇杀敌,有胆有识,多年来立下赫赫战功,凭本事一步一步登上这大将军之位。
爹爹和二哥博鹏在自己十三岁那一年随御驾征战云州,后二人以身殉国,皇帝被俘。
母亲自此一病不起。
大厦倾覆,安有完卵?
大哥博鲲驻守边关,姨娘叶芷兰伙同外人将家中农庄铺子变卖得七七八八,家中日子过得愈发艰难。
原想着嫁了沈从澜日子会好过些,谁曾想对方竟派人上门退了亲。
彼时京城一带最大的盐商因朝廷大改盐政,生意一落千丈,两子急于低价抛售积压的库存,遭人举报后锒铛入狱。此盐商正是上官芙的外祖父。
再后来,上官芙被新帝的四哥——荒|淫|至极的瘸子衡王盯上,屡次以家人性命相要挟,逼迫就范。
万般无奈之下,上官芙选择同归于尽。此事最大的帮凶,便是那姨娘所出的上官博良和上官雪……
上官芙心中百感交集,热泪奔涌而出。
“芙儿怎么哭了?”母亲心疼地为她拭去眼泪。
“阿娘,芙儿想爹爹了。”
上官芙默默发誓,既然上苍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自己定要尽力守护这个家。
尽管自己才五岁,幸好自己才五岁。
一切都来得及。
车夫将马车停靠在路旁,后面数辆载着粮食麻袋的车子也跟着停下来。
立即有中年仆妇前来搭了脚凳,小心扶着夫人下来,又亲热地将上官芙抱在怀里,递上一块香喷喷的枣子糕。
上官芙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东张西望,指着前面道路两旁衣衫褴褛的人问,“阿娘!他们跪在这里做什么?”
母亲瞥了一眼,柔柔地叹了口气道,“连年战火不断,他们都没有家了。”
那些流民见来了位衣着华贵的美妇人,仿佛看见了希望,纷纷起身端了破碗涌过来。
跟在身后的两名侍卫立即上前,端着佩刀将那些形容枯槁的流民隔开,厉声斥道,“往后退!”
“夫人……夫人给条活路吧!”
“夫人,买个孩子吧!”
“夫人,给口饭吃吧求您了……”
夫人叹了口气,双眉微蹙,轻轻摇头,拉紧女儿的小手继续前行。
流民们不甘心地围着夫人缓缓向前走,侍卫不断用佩刀驱赶。
上官芙发现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苍白的男孩,孤零零地跪在石阶旁,胸前插着一根茅草,身上的破袍子露出灰突突的棉絮。单薄的身子似是风一吹便会跌倒。
上官芙目不转睛地打量他,觉得在哪里见过。男孩似是感觉到被注视,抬头看过来。
乌黑的眼睛。
少顷他又垂下双眸,神情落寞。
夫人拉着女儿的小手上了台阶,芙儿扭过头看小哥哥。
“阿娘,等等!”
“嗯?”夫人停下脚步。
“芙儿想把枣子糕给那个小哥哥。”
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侍卫立即护着上官芙往那男孩身边去。
“哥哥。”
芙儿将手中的枣子糕递过去。
“小哥哥吃吧,吃了就不饿了。”
男孩一怔,惊讶地看着芙儿。
面前这粉团团的小姑娘精灵可爱,油亮的黑发间一对火红的宝石珠花璀璨生辉。
他迟疑地伸出手来接过枣子糕,抿了抿干涸的唇。
“多谢小姐。”男孩深深一揖。
上官芙笑了。
“走吧!随阿娘去礼佛。”
母亲等着牵女儿的小手。上官芙跳起来,小短腿噔噔几下便追上母亲的脚步。
跳了几层石阶,回过头见那男孩和着眼泪狼吞虎咽地将糕吃了……
一路向上,不多时便进了山门。寺庙内信男善女众多,有的拜菩萨上香,有的求签,还有不少人往后院去。
母亲带着女儿入了大雄宝殿端端正正跪下,双手合十对着菩萨默默祝祷。
跪在绣着佛莲的浅金色蒲团上,上官芙仰头望着菩萨。
“芙儿!”母亲睁开双眼小声道,“不可对菩萨不敬!”
“嗝!”上官芙赶忙低下头,竟开始打嗝,一声连着一声,声音在肃穆的大殿中尤为突兀。
夫人回过头,向守在门外的仆妇使了个眼色,示意将女儿抱出去。
见许多人往大殿后去,上官芙扬起小脸儿好奇地问刘仆妇,“他们为什么都往那里去?”
“芙小姐,后院儿有棵姻缘树,他们去祈福呢。”
“那咱们也去看看罢。”上官芙不等仆妇回话,呲溜钻进人群。
后院高高的石坛中,高大的姻缘树屹立其中,山岚拂来,满树红绸随风漂浮,红艳艳的十分好看。
眼前的场景很是熟悉,自己一定是来过这里。上官芙努力回想,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