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这个账目是怎么回事?”
傅抱月叫住过来汇报的账房先生,指着他手里的账本,金鸳忙走过去,把账房先生刚刚合上的册子重新又拿了回来。
郑姨娘有些担心地看了傅抱月一眼,她之前不过是个姨娘,现在就算成了平妻,管起家里的事情来也难免有些束手束脚。对于这些老太太临死时候亲手指定的账房先生,心中更是有种畏惧。
再加上她本人也并不怎么擅长算术,下面账房管事的账本一呈上来,往往都是看不了几页,脑子就开始昏昏沉沉。府里那些积年的账本一堆,最后的结果往往就是郑姨娘不耐烦处置,索性当个人形的印章省事。
而傅抱月则不然,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家里这个只会调皮捣蛋的庶长女就转了性子,开始如饥似渴地学起东西来。不管是四书五经,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统统都被她纳入学习的范围当中。
而傅抱月的成果也颇为显著,不仅自己把房里那些个算术的书吃透了,转而还能流畅至极地给云哥儿上起课来,教他安身立命的本事。
大姑娘一向精通算学,难道这里面的账本有什么问题吗?要真是这样,那她之前轻轻放过的账本,又会有多少人在其中做手脚?
郑姨娘倒也没什么嫉妒和不服的心思,反而为自己方才的疏忽忧心忡忡起来。
……
啪——
傅抱月毫不客气地把手上的账本直接呼到了账房先生脸上,大发雷霆:
“请个大夫给大太太看诊就要八十两?你怎么不再干脆点,把宫里的太医请过来,把一次脉八百两呢!”
“我看你们这些账房先生,都把我和你们太太当成了三岁小儿不成?八十两银子能干什么?你信不信,这些钱能把你一家三口都买下来!”
被账本击中的账房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缓缓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傅抱月却看也没看他的表情,转头对姜嬷嬷问道:
“嬷嬷,咱家的规矩,要是有人动了家里的银子,该是怎么样个处置法?”
老虎不发威,都当她是病猫一样好拿捏呢!看来之前还是太过手软了,光是敲打账房,对这些近几个月吃得脑满肠肥的下人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必须得拎几个出来杀鸡儆猴才成!
姜嬷嬷先是冷冷剜了那个一脸委屈的账房先生一脸,面无表情道:
“按照规矩,这些人不管伸没伸手,都得屁.股先挨上十棍子。要是查明了,真是这些人动手,低于二十两的,那就全家打三十棍子。要是比那还多,那就全家打三十板子之后,再叫人牙子卖出去。”
不得不说,五十板子的威慑力还是挺够的,那账房先生的身子顿时就软下来,毫无骨气地承认了。
“姑娘饶命,奴婢愿意招了!奴婢一时鬼迷心窍,贪了几两,不过这里面奴婢虽然下了手,可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
那账房先生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先把家里失势的大太太给卖了。反正她拿不到对牌和钥匙,天天都派人过来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经常叫他们心烦意乱,账房先生卖宋氏卖得毫无压力。
“姑娘明鉴啊,之前太太过来叫我们支银子的时候,就说是要五十两银子过去请大夫保胎啊!这件事情是百子园里的玉峰当着咱们的面说的,账房里的人也都听见了的,绝对不是什么空穴来风!”
……
“混账!”
这回却不是傅抱月发火了,而是在一旁喝茶看戏的郑氏。
道理一如刚才傅抱月所讲,请个大夫都要五十两,怎么不去抢?县城里面最好的大夫出门一次,诊金也不过是几两而已,怎么可能出诊一次就五十两银子哗哗地流淌出去?要是以后都是这种铺张浪费的花法,要不了几年傅家就得被榨干。
她宋氏保个胎五十两,这又是什么意思?
郑氏气得脸都青了,在她和大姑娘掌家的时候闹出这等荒唐的事,这不是活生生打她的脸干什么?要是再来几次,她郑氏的老脸都得被这个名义上的正妻给打肿了。
下首的账房先生把事情捅出来之后,反而显出了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太太,咱们真的没说谎,院子里的玉峰姑娘过来要钱的时候,就是说的五十两。咱们只是在上面悄悄加了几两而已,至于别的,还真不敢给主子们说谎。”
账房先生顿了顿。
“咱们账房里面,还真没人是干净的。但是咱们动手也有规矩,每人只分几两就行了,再多下去,就要被家里的主子发现了。可惜咱们再是小心,也逃不过大姑娘你的火眼金睛。”
“那就先把你们几个的板子记上,派人去把她叫来!”
郑姨娘一拍桌子,怒不可遏,要是她来当这个账房先生,宋氏这种荒唐的要求怎么可能同意?分明是宋氏仗着自己肚子里的那块肉胡作非为,而这些账房先生也辜负了老太太的信任,胡作非为起来。
“等等。”
就在账房先生如蒙大赦地跑出去的时候,傅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