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叫我来，可有什么事？”
金鸳心中忐忑地行了一礼，看着屋里正襟危坐的宋氏，一时有些猜不准宋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炉暖香袅袅燃着，似乎就连穿堂而过的秋风也有了几分暖意，宋氏端端正正地坐着，手边放着一叠厚厚的本子。
这些都是账本，写满了今年来府里的各种进项和支出，宋氏一手拿着放大字眼的水晶镜，一手拿着账本，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了过去。
过了好半天，宋氏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把手上的活计停了下来。而此时，金鸳已经在堂下保持着万福的姿势有好一阵子了。
“哦，原来你已经到了啊，起身吧。”
金鸳道了声谢，直起身来，头依旧是低低地垂着，只肯给人看到鸦青的发顶。
真是寻不出半点错处，傅抱月这死丫头运气怎么就这么好，遇到个这么得力的好丫头？
宋氏心中恼恨不已，脸上却稳稳地保持住了和蔼的微笑。
“金鸳，我这里事情太多，脱不开身，你可愿意给我跑上一趟？”
宋氏说着，就指了指桌上堆着的账本。这些账本里头，大多数并不都是今年的，而是往年已经算好了帐的，如今又被宋氏派人从犄角旮旯里翻了出来，堆在桌上充数。
金鸳离得远，看见宋氏桌上堆着的账本，还以为她确实有事脱不开身。可傅抱月长期和宋氏母女俩不对盘，又让她打心里感到一丝不妙。
“会太太的话，红叶楼那边也还有事，奴婢脱不开身。大姑娘临走之前，还特意吩咐过奴婢，要好好看住那儿的。”
金鸳刚刚小声拒绝，就听见头顶的宋氏发作起来，把手里的短柄水晶镜啪地往桌上一拍，和善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气。
“不过就是个小楼，抱月手下也不过有十几个下人，能比我这儿，比老祖宗那儿还多？再说了，红叶楼是你姑娘的家，难道咱们府上就不是了？”
一边伺候的沈嬷嬷也是满脸阴云，大声喝道：
“咱们太太好歹也是掌家媳妇，怎么，你一个小小的下人，以为当了一等丫鬟就能抖起来了？我告诉你，唯有这件事没门！还不快去给太太做事！”
你说谁是我主子了？我的身契从前在老太太手里，现在又捏在姑娘手里，无论是在哪个时候都没你的份！大家都是做奴婢的，就算你仗着年纪在太太面前有两分颜面，可说穿了也不过是个下人，咱们谁还能比谁高贵不成？
金鸳咬着舌尖，额角突突地跳。
“太太……”
“别惦记这么多了，我让你帮个忙，你就这么拖拖拉拉的。”见她还有推三阻四的意思，宋氏脸色就阴沉下来，“你要是把我放在眼里，就赶紧去帮我把庄子上运来的东西清点清点，造册之后让人送到库房里去。”
“这都秋天了，庄子上的东西收上来可得赶紧放好，之后还得预备过年时候的节礼，你这里动作慢了，之后的事情全都要慢下来，你明白了吗？”
宋氏说到最后，根本就没准备让金鸳反驳，直接招了招手，房间里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个丫头，名为帮忙，实则是一路挟持着金鸳往傅府喧嚣不已的侧门去了。
……
金鸳一走，宋氏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鬼鬼祟祟地让沈嬷嬷把秘藏的纸人和人偶都翻了出来。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宽袖大袍，为的就是现在这个时机。
宋氏打开盒子，拿出个肚皮里埋了生辰八字的小小人偶，再随手抓了一叠纸人塞进袖子里。
果然正好合适，宽大的袖子里藏了这么多东西，竟然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宋氏忍不住喜上眉梢，让屋子里努力把自己当做泥塑木雕的丫鬟们看好屋子，就跟沈嬷嬷两个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走走走，这个金鸳，惫懒得很，我要她帮我办件事都不肯。我今儿就偏要去看看，红叶楼里到底有什么事。”
……
一出百子园，宋氏就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总之，想着没有庶女的生活浑身都舒坦了，就连对身边走过的下人们点头微笑，神情都带了几分真心实意。
傻傻笑了一阵，宋氏转头对沈嬷嬷问道：
“嬷嬷，我之前让你去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办好了！那人在那边做了手脚，咱们待会过去，就直接能看到红叶楼出事。”
沈嬷嬷用的计策也简单，无非就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宋氏原本就是掌家的宗妇，使唤起下人来名正言顺，先把红叶楼那边不好相与的金鸳调开，傅抱月那边防备就空虚。再从有心巴结太太的人里面挑出一个，直接在红叶楼外围做挖墙脚，到时候太太过去，就正好能看见外面的围墙倒下一块。
有了这件事打底，宋氏直接就能发落走一批疏于维护的下人，再掺不少耳目进去。更重要的是，宋氏让人修好围墙的时候，就直接能把这个小人偶砌进墙里去。
到时候只要慢慢等待，就能成功看见这个总是和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