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你给我这个老太婆说说，你妹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忽然又想跑到你那儿去？”
老太太顿时就阴谋论了，先前宋氏抢她举荐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怕是还没死心，想要把自家女儿弄到鹿门山院去。
再加上傅抱月上学念书之后，老太太也找了些人来打听，一打听就打听到，鹿门山院其实是分成两个部分的，一个是教女子的女学，另外一个就是专门给各地学子用来向科举进发的男子班级。
专攻科举的班上还好，先生管得严，轻易不许他们跑出来，平时有课都关在校舍里面。但是女学就松得多了，有才华的女先生不好找，而且人家在家里好好当着正头娘子，还不一定愿意过来当个抛头露面的教书匠。
所以先生们也只能对付着教过去，遇见有谁触犯了规矩，也不敢罚得太狠，况且书院里不少人都没抢到清净的校舍，只能在外面包了院子住下，平时也管不着这些公子小姐喝茶聚会。
这么一来二去，就难免有人动了歪心思，托了关系把自家年轻漂亮的女儿送上去，专程就往那些前途无量的士子身边靠。能到鹿门山院来的，除了自身学识的确过人的，就是那些家境不错的，这两者都是顶好的金龟婿，哪怕傍上一个，都是不亏的。
自从程夫子上任之后，狠狠下手整顿了几次，这股歪风邪气才渐渐衰弱下去。
老太太叫傅抱月过来，就是有点怀疑这个。
……
傅抱月没有急着回答，先是仔细看了看老太太和周围丫鬟的神情，见她们都没什么么异样之后，这才斟酌着说道：
“母亲叫我带着二妹妹过去，其实也是一片苦心，毕竟书院里好先生多，在我这儿住着也没什么坏处。我下学回来之后，还能给她讲讲白天先生交了些什么，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还能立马就去问。”
老太太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显然对家里这个二孙女颇为不满，连声音都高了几度。
“她能有什么不懂的？家里好好的先生给她请着，非要放着朱夫人不要，跑到鹿门山院去？我看她可不是能在里面好好学的性子，不是说里面先生教得严么，我看她读不了几天就得哭着回来了。”
老太太用词辛辣归辛辣，可对家里这个孙女的性子还是把握得挺准的。
就算是傅抱月那么能吃苦的个性，有时候也会对先生布置下来的课业头疼不止，下了课拿着自己抄录的讲义去和班上藏书丰富的同窗交换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才勉强保住了乙班前三甲的宝座。要是换了傅玉池过去，说不定连七天都挨不过去。
可正是因为了解，老太太才对家里这个嫡孙女痛心疾首，连带着在傅抱月这个庶女面前也不给她们娘俩留面子了：
“她学什么不好，非要跟着宋氏学那劳什子歪门邪道。我早就说她不好，但是老头子非说小门小户的娶进来好拿捏，也不至于让元配留下来的难堪。可她倒好，一进门先跟丁氏打擂台，把人家……”
老太太猛地意识到傅抱月还在跟前，而她，正是丁氏拼了老命才生下来的女儿，本来溜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反正她进门，家里就没个安宁。玉池是她亲生的，我也不好意思去夺她的骨肉，结果她就把人宠成了这样子。到处招灾惹祸不说，还想着攀附贵人？”
说起这个，老太太就又是一阵捶胸顿足。
……
“老祖宗息怒，动气伤肝啊！我想母亲也是一片好心，都说蓬生麻中，不扶而直，想必二妹妹到了书院里，多跟先生和人品好的姑娘们接触，没了人引诱，自然而然也就长回去了。”
傅抱月心神微动，又刻意劝了几句，表面上看是在为傅玉池开脱，实质上却是在给宋氏母女上眼药。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扳倒她们娘俩这件事，可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
“多和先生接触？她怕是想多和另一半书院里的人接触吧！咱们又不是那种全靠卖女儿上位的人家，但凡是吹枕头风上去的，败落下来也只是迟到的。你能吹东风，难道别人就不能找个人来吹西风？”
“堂堂官宦之家的嫡女，做个明媒正娶的管家太太难道不好？非要涎皮赖脸地上赶着倒贴人家……”
老太太冷哼一声，尽管这话不是冲着傅抱月来的，她却从中听出了一股敲打之意。
傅抱月定了定神，笃定道：
“我相信妹妹不是那样的人。”
“她……算了，这回外面闹山贼也是件好事，让她把这个心思歇一歇。”
老太太胸口剧烈起伏着，忍不住喘了半天，喝了几口茶才平复下来，看向傅抱月的眼神里不觉带了些审视。
“抱月啊，平时你在书院都做些什么，可有什么中意的郎君没有？”
傅抱月心头一跳，果然，老太太就是想问她这件事情。
“我平时在书院就是听夫子讲课，下了课后把讲义借给咱们班上的人抄，顺便赚点零花。回去之后，一般天黑就睡了，等闲是不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