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从布匹庄子扯来的花布衣裳,就那么简简单单地梳着辫子,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傅抱月还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重生之后,她都一直为了不被嫡母欺侮早死的目标而奋斗,日子虽然是过得越来越好,却也再没时间像上辈子那样,穿着一身布衣,悠闲地走在街道上了。
青雀虽然是在外面人家出生的,但自小就被送进来伺候人,对外面也不熟悉,现在有空和傅抱月走在街道上,看什么都新鲜。要不是有傅抱月拽着,她一准就能蹦蹦跳跳跑个没影。
就在她忙着左顾右盼的时候,却见傅抱月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临街卖肉饼的铺子里。
“老板,来五个梅菜肉饼!”
“好嘞!丫头,咱们这店,现在暂时不赊账了,你看是现钱还是?”
“当然是现钱。”
傅抱月脸上做出肉疼的样子,抬手从荷包里一枚一枚地数出五枚磨得光亮的铜钱递过去,一手接过掌柜手里还冒着热气的五个肉饼。
青雀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姑娘什么时候这么熟练了?
姑娘从小就待在府里,什么时候跟外面的这些市井人物打过交道了?就算是去了鹿门山,那也是常常待在租赁的小院子里,买东西这些事并不劳动姑娘踏出门去的,她怎么知道外面肉饼卖几个钱?
而且槐花巷子到底在哪儿,周姨娘才给姑娘说了一半,姑娘便顺顺畅畅地接下了后半截,显然是知道怎么走的。府里的这些下人可从没对她说过这些东西,难不成是姑娘背后还有人?
这样的话,她就得提醒五叔一声了,老老实实地干,免得什么时候被人撵走了都不知道。
青雀看着傅抱月熟练的背影,陷入沉思。
傅抱月买了东西,放在篮子里,回头看见青雀一副若有所思的老大人模样,禁不住噗嗤一笑。
“你姐姐就这么好看,把你看傻了吗?”
青雀“哦”的一声回过神,现在她们现在偷偷溜出府去看那个丁姨娘从前留下来的丫鬟,对外自然是不能以主仆相称的,得叫姐妹。
这么想着,“大姑娘”在青雀舌尖上转了几圈,又咽了下去。
“姐姐当然好看,做什么都好看。”
傅抱月一笑,眼神颇为怀念地四处扫着,忽然发现镇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
有好些身材高大,腰佩刀剑的武人混杂在人群里,虽然状似无意地四处闲逛,还时不时俯身在摊位上买几个小玩意儿。可那一身煞气,还有眼睛里闪烁着的精光却是不能骗人的。
怕是要出什么事了。
傅抱月第一反应就是拉着青雀远远躲开,离这些人远远的。
都是些血气方刚的武人,手上又有刀剑,很容易一言不合就拔刀。万一碰到了哪个家伙,拔出刀来就砍人,那她连说理都没地儿说去。
因为这些游侠儿,可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留手,长刀出鞘,必然是要见人命的。而且,这些人说是像以前的游侠一样重诺轻生死,实际上干的还不是些地痞流氓的事,只不过手上多了刀剑,动辄以某某大侠自称罢了。
还有些成了气候的“大侠”,仗着手底下有许多小虾米,有时候便会接大户人家的赏,帮他们做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上辈子她经常在外面游荡,当然知道,镇子里的确有段时日,佩着刀剑的游侠儿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衙门里捕快虽然成建制,可人数到底有限。
双拳难敌四手,说的就是这个情况。
衙门的捕快俸禄不缺,工具不缺,却少了几分游侠儿的悍不畏死。虽然能轻松擒获一两个游侠儿,但是现在整个县里的游侠不说有好几百,一百出头却还是有的,到时候乱战起来,死伤的肯定是县里的捕快。
于是捕快们就和这些游侠儿对峙了起来。
那段时间晚上常有的夜市也关了,每家一到太阳下山就关门闭户。夜里只听见成群结队的游侠们呼啸而过,腰上佩着刀剑和酒葫芦,嘴上称呼着老大,时不时跑到哪家门前去哐哐砸门,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就连散漫胆大如她,也被迫在家里老老实实待了几个月,等这些人全都散去才敢再从府里跑出来游荡。
后来才知道,这些游侠聚集在镇里这几天,还真发生了几起命案,只不过人早就被乱葬岗里的野狗撕咬得面目全非,本地户籍上又没有他的名姓,本地长官虽然怀疑,却无法真的让这群无法无天的游侠认罪。
……
傅抱月心念电转,停下了还没迈出几步的叫,向着掌柜嫣然一笑,脆生生问道:
“掌柜的,我看最近怎么来了这么多生人啊,我都不认识。前几天我出来买针线的时候,街上还没这么多不认识的呢。”
早点摊子的老板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摊子外面那些无所事事的游侠,话匣子顿时就打开了:
“嗨,谁说不是,咱们在街上开了十几年的店了,还从没见过这么多人进来呢!而且这些人身上都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