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好兴致,家里的烤鸭味道如何啊?可要我再叫厨房来温上两壶好酒啊?”
对于这种不学无术,还带坏家里两个哥儿的东西,傅抱月连半点好脸色都不想给,当即让丫头把门踹开,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咚——
“姑……姑娘?!”
段秀才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手里的鸡腿啪地一下就掉在了地上,油汪汪的表皮上占满了尘土,眼看就不能吃了。
这可是他花了十几文钱让人从外面带回来的呀,还没吃多少呢!
段秀才心痛如绞,用脚拨了拨还在地上打滚的鸡腿,心里也来了火气。
“大姑娘就不觉得,这么光天化日闯进人屋子,还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有辱斯文吗?”
傅抱月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对院子里段秀才的书童喝道:
“去,给你们家先生再去厨房要只烧鹅,一壶花雕过来。东西都要上好的,酒拿过来的时候还得温着,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书童被她的气势压倒,再加上他原本就是府里配给段秀才的小厮,竟然连段秀才都没理会,就这么低着头匆匆出去了。眼见手上的鸡腿泡汤了,身边的小厮也给人随意使唤,段秀才就是没气也有气了,用袖子抹了抹泛着油光的嘴唇,沉着脸道:
“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好地在这院子里,可没招惹你吧?”
“招惹?”傅抱月险些就要跳起来给他几个大耳刮子了,“你是没招惹我,可我身为两个弟弟的长姐,自然就得多看顾看顾他们。”
“你一不教书,二来还在这小院里喝酒吃肉,视我两个弟弟为无物,你说,我是不是还要出钱请你一顿大鱼大肉啊?”傅抱月森然冷笑,眉目间似乎挂上了层层霜雪,“以后我天天请你吃,怎么样啊!”
不教书也就算了,还撺掇着雪哥儿和云哥儿出去玩,知不知道那些宋氏挑的伴读心性早就坏了?万一带到哪个危险的地方去磕了碰了,再大病一场,这责任怎么算?
雪哥儿和云哥儿可是她们未来的指望,在这时候有个三长两短……
陈姨娘和郑姨娘就算不恨她,她自个心里也过意不去!
傅抱月把指节捏得格格响,面上却带着堪称艳丽的古怪笑意,回头对丫鬟耳语了几句,两个小丫头就快步跑了出去。
“先生说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辱斯文,可我身边还跟着这么多丫头呢,先生是没看到么?至于擅闯民宅,先生是在说笑吗,这里可是咱家的院子,不是你的!”
段秀才如今是有些畏惧起来了,早听宋氏说过家里的长女凶悍,可不曾想到竟然会凶悍到这种程度。
这简直就是头母大虫,胭脂虎!
……
正想着,门外就呼啦啦进来了一群人。
当先一个自然是刚才被叫去的书童,此刻满面羞惭的端着一大盘烧鸡烧鹅,并上一大壶酒,光看分量就能撑死一个成年人。后面跟着的正是郑姨娘和陈姨娘,面黑如墨地揪着自家儿子进了门。
而那些跟着雪哥儿云哥儿屁.股后面转的伴读,则不见了踪影。
“还有咱们呢!怎么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郑姨娘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就见段秀才衣衫不整地坐在大树下面纳凉,脚下还有看不出模样的鸭腿,残渣碎屑到处都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早知道这段秀才不着调,可不曾想不着调到这种地步!
雪哥儿还这么小,他段秀才都敢把他像放羊一样放出去玩,不知道过了这时候再来开蒙就晚了吗!
更何况她们过去的时候,那群烂了心肝的小兔崽子,竟然引着哥儿们到池塘边去玩水。要不是她们过来得快,怕不是还要出上一个两个淹死鬼呢!
都这种时候了,自己还带着酒肉在院子里大吃大喝……
难怪抱月要让芍药跑一趟,特意把她们都叫过来,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丑事!
那边陈姨娘眼睛里早就泛起了泪花,气得差点就要挽袖子上去打人了。
傅抱月眼明手快,一把拽住陈姨娘,笑道:
“姨娘亲自动手的话,手还疼呢,何必为了这起子烂人动气?你看我的。”
陈姨娘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恨不得立刻生吞了这段秀才,呼呼喘了半天气,才道:
“姑娘想得比咱们长远,还是你来吧。”
傅抱月一时搞不明白陈姨娘为什么气成这样,但还是冷笑着,看向段秀才的眼光似乎能把人剖成千万段:
“来呀!咱们请先生吃烤鹅!”
……
都这时候了,还请吃什么烤鹅?
看着几个女人气势汹汹的样儿,一准儿不是什么好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段秀才当场就从地上蹦起来,拔腿就跑。可惜他从前太过瘦弱,就算一时吃胖了,力气也没长上多少,很快就被几个丫头婆子一左一右地追上了,扳着肩膀摁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