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卫封珏自从那日捡了小白，总是喜欢带着小白到处玩，没事喜欢和它聊天。
叶凌看得出，卫封珏是有些好动的孩子，但他又特别安静，乖巧得可爱。
比如说当他看到岁安在忙的时候，他会在一边自己玩，不打扰他。
就那么小小一团，蹲在地上，看蚂蚁，写写画画，一点也不吵。
这是她第一次干引人向善的活，说得简单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两眼一抓瞎。
师尊教她，如果有不知道的，就看书。
叶凌将书本合上，瞄到桌面上的小白，想到今早卫封珏出门上学时的不对劲。一把抓起小白，往苍山书院赶去。
苍山书院是为皇家子孙和本朝权贵后代所设立的书院。
卫封珏早期因为太子之位被废，受尽凌辱。
卫封珏被人推倒在地上，墨汁从他的头顶往下浇，一滴一滴地融进他的衣裳，带着所有的屈辱一点一滴地渗入他的皮肤。
他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嘴角青紫，眼睛里藏着那么一点光。
叶凌赶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这天地下谁人不知，你就是个废太子，你母后恶毒成性，我今天就是来伸张正义的！”带头的少年直接上脚踹。
他是六皇子，父亲是当今皇上，母亲是受宠的贵妃，还治不了这一个废太子吗？
前皇后害母后流产，他会不恨？
围观者更是圆滑，他们家世稍低一等，那就不掺和，但不妨碍他们在旁边煽风点火。
“六皇子，你看这废太子不仅不躲，还瞪你，这不是看不起你吗？”
“还瞪小爷我，别以为前几日得到了赏赐，就能翻天喽！”
“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一个摇着尾巴的狗！那些东西不过是父皇可怜你，才赏给你的！”
说完，用足了力气往卫封珏的膝盖上踩。
那一脚，不残废也骨折。
所有的目光都直剌剌地刺过来，嘲讽，幸灾乐祸，厌恶。
他，好像一出生就是被所有人讨厌着的。
卫封珏突然不想躲了，他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耳边所有的风声都停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耳边传来痛呼声。
卫封珏睁开眼，就见卫封鸣抱腿，在地上翻滚着。
一双黛粉色绣花鞋出现在视线内，他抬头，就看见了叶凌。
姐姐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但他却无端看出来一丝责备。
他将头埋得更深，怕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是你干的？”卫封鸣已经被人扶起来了，皱着脸，问道。
那双带着丝丝戾气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卫封珏，大有将他碎尸万段的打算。
卫封珏站起来，眼神坚毅，“是我命令的，你要如何？”
他是皇子，他可以承担这个后果。
卫封鸣九岁，比卫封珏小，个子比卫封珏却是高出半头。
气色饱满，相貌堂堂。
卫封珏瘦弱，在卫封鸣面前更是。
但他此刻的气势却是压了卫封鸣一头。
所有人都没想到，平时任人欺负的卫封珏会直接呛声。
卫封鸣也被激起火气，“不如何，今天你们就别想走！”
叶凌没搭理卫封鸣，无声地站在卫封珏旁边。
卫封珏看着叶凌，心里安定了许多。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支持。
叶凌知晓卫封珏性子。
这小萝卜头嘴笨，肯定吵不过人家。而且，他也不是喜欢争执的人。
叶凌看了挡在前面的卫封鸣，眼神变冷了几分。
欺负弱小，这就是气运之子？
“尊上，反派母亲害气运之子母亲流产。”元元解释道，“因此，气运之子特别针对反派。”
叶凌不说信也不说不信，但有一点，她确定，他想伤卫封珏。
伤人，是最不对的。
看小萝卜头那样，不知道被“教训”过多少回了。
她护短，不想看到自己人被欺负。
白色粉粒无声无息地悬浮在空中，随着风参与呼吸，被吸入体内。
“殿下，该回去了。”叶凌拉住卫封珏瑟缩的手。
卫封珏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想撤回手，却被叶凌变成了十指相扣，握得更牢了。
他看着叶凌被染黑的手和自己身上那斑驳一片的墨迹，闷声道，“姐姐，我手很脏的。”
浓而密的睫毛颤动着，诉说着他的不安和脆弱。
于他来说，自己太弱小，打不过，就这样被踩在底下，也是一种常态。而自己的母后，是恶毒的人，他是她的儿子，本就该如此。
他从来就没想过有人会来救他。
但叶凌来了。
“怎么？打完人就想跑？”卫封鸣拦住了他们。
“让开。”叶凌单单说了两个字。
卫封鸣脸色苍白，一股巨大的恐惧向他袭来，就像被埋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