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毕竟是专门对付异端的组织,就算是低级成员也会对异端有些了解。山田神父就凭着自己强大的危机感,从圣器室里找到圣遗物——一个圣徒曾经用过的十字架——后就闭门不出。
随后他就听到了惨叫声,山田立刻躲进了柜子里,直到绮礼找到他。
诅咒师里有会操纵死尸的人,他们应该是让死尸杀掉了教会里的人,山田神父因为拿着圣遗物逃过一劫。
事情到这里似乎比较明了了,绮礼因为某个目的被派遣到东京接任司祭,在她到达东京后又突然失忆,失忆的原因应该和他到这里来的目的有关,同时也和她被刺杀的原因有关。
换句话说,只要知道绮礼为什么被刺杀,或许就能知道她为什么失忆。
但是,当山田神父说出实情之后,绮礼的状况就有些不对劲了。
她的头很疼,疼得整个人身体都紧绷起来,话都说不出。
硝子认为这可能是收到刺激之后的一种反应,或许预示着记忆正在复苏。
于是几个人还没等高层的人来就把疼得发冷汗的绮礼带回高专。
夏油杰一路抱着绮礼,她的睫毛因为痛苦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紧闭着的唇毫无血色,看上去像一个脆弱的瓷美人。
后来高层的人又到高专询问当天的情况,绮礼还在昏迷之中,硝子用反转术式只能减轻她的痛苦。
幸好过了几天之后,绮礼终于醒过来了,只不过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
“有想起什么吗?”硝子问。
“很多东西,记忆像碎片一样全部挤压在脑海里。”
“应该是快要恢复了。”硝子扬起笑容,恭喜她,“只是这过程肯定很痛苦。”
“对于我来说并不是痛苦。”绮礼说。
硝子大概知道绮礼的意思。绮礼或许就像书本里描述的那些信教的圣徒一般,把痛苦看作是上帝降下的考验。从她忍受疼痛的坚忍中就能看出这一点。
“杰提到上次吃麻婆豆腐的时候你想起了一个人,有想起什么吗?”
绮礼摇摇头,她的表情看上去很沉郁,“不过,我觉得那个人可能很重要。”
硝子和歌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疼的情绪。
“没关系,一定会想起来的。”歌姬这么安慰道。
过了几天,出去出任务的后辈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回来了。
灰原雄是一个看起来很阳光的男孩子,七海建人似乎是混血儿,一头金色短发,总是一脸无精打采、生无可恋的样子。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还带回了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
“那家的主人似乎从小就有缺陷,应该是天与束缚吧,虽然能够看到咒灵,却不能与人交流。在上个世纪那么沉闷的氛围之中,他行为举止古怪,好几次都被认为是疯了,毕竟那时候疯了不少人嘛。
“之后,长辈为他迎娶了一个妻子,和妻子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应该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吧,但是后来他的妻子因为难产而亡。他接受不了,强烈的愿望定下了束缚,妻子成为了咒灵,他为了隐瞒这件事,只能搬到远离城市的地方,但是妻子根本不受控制,她已经完全变成了怪物。
“我们去的时候妻子已经杀了很多人,虽然很痛苦,男人也不想让妻子离开,我们祓除了咒灵之后,男人也自杀了。不过他死的时候,似乎很高兴,像是解脱了一样。”
“他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似乎死去反而是解脱。”绮礼问。
“因为他活着的时候饱受道德的煎熬。”硝子说,“而且成为咒灵的妻子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妻子。但是,道德的煎熬要比爱要渺小多了,他宁愿痛苦也不愿意和爱人分开,直到灰原和七海出现。”
“他好可怜啊,虽然他对别人很残忍,但是却对他讨厌不起来。”歌姬感叹。
“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正是因为爱,所以理解他所做的吧。”
“是因为爱啊。”
“爱意是最扭曲的诅咒。”五条悟最后发表自己的观点。
少年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而提出问题的绮礼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考里。
正是因为爱所以也能被理解。
是……吗?
就好像在说,既然是爱的痛苦,那么也是能够被理解的痛苦。
某些东西突然击中了绮礼。
绮礼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微微颤栗着,覆盖在记忆之中的阴影之云雾似乎就要散去,那些碎片正要拼凑起什么。
她看到一个金发的王者扬着残忍的笑容,那双不可一世的红色的眼睛看着她,仿佛是在说:
“绮礼,去追寻愉悦吧。”